赤足踩在木地板上,多半是地上冷,脚背绷出优雅的弧线,皮肤薄薄一层,每道筋脉都清晰可见。
把拖鞋穿上。
甘浔弯腰给她递过去。
赵持筠微抬脚,矜持得像试穿水晶鞋。
鞋子比她想得舒适,也是浅蓝,甘浔喜欢蓝色。
怎么样,这身穿着不错吧?
你们这里的衣服,赵持筠抬起双臂,蹙眉下看说:未免太放浪形骸。
她不自在地拉扯裙摆,试图遮住裸.露的小腿。
甘浔见她那难受样不像演的,忍笑解释:我们也有长袖长裤,但裙子就是这样的。现在夏季,天气热,大家不喜欢身上布料多。
你们古代人保守,现代思想*解放之后,人们都开明了,五十岁的阿姨也这么穿,习惯就好。
离经叛道。
赵持筠轻哼,却挺直腰背:但若你所言不虚,既入异乡,自当随俗。不过只与你在家中时如此,出门前,请你为我备蔽体之衣。
甘浔尊重,连连点头。
又好笑地问:都愿意入乡随俗了啊,不怕我是骗子了?
你不是也不怕了?
没有报警,还为我提前备好了鞋子。
在她连伤口都没给自己清理的情况下。
本以为甘浔急着出来是为疗伤,没想到她在等自己穿好衣服,态度也比开始好上许多。
有招待贵客的觉悟了。
孺子可教。
甘浔诧异:你也懂报警?
总归是你自保的法子,不是吗?
赵持筠思量一二:我想,多半与官府或权势相关。
甘浔笑了笑,目露佩服,这位郡主娘娘远比她想得敏锐。
风雨之夜,赵持筠早听见外面的淅淅沥沥,使得初见的甘浔眉宇间笼着一层薄雾,像块湿润的蓝。
每当笑起来,又似徐徐清风一阵,让人看了心里舒畅。
赵持筠忍不住与她畅谈:方才我拉开帘子看了一眼,灯烛彻夜连天,玉楼参差宛若仙宫。我已然笃信,你未曾欺骗于我。
&若非你神通广大使用幻术,便是我坠入桃源,而这两者皆非吾力能逆转,既来之则安之。
我要做的,则是熟悉此间和保全自己。
她清声说,眼眸望向别处,已然下了决心。
甘浔对这位金枝玉叶带着现代人的轻视,一口一个本郡主,穿衣服都要人伺候的贵族,大脑构造应该算外星人。
可当她身穿罗裙,铿锵地表明心迹时,甘浔忽然心存惭愧。
仅存的一点狭隘思想也烟消云散了。
人家只是娇贵,不是笨蛋,该想清楚的事能想清楚。
通透。甘浔发自肺腑说:文采可真好。
赵持筠第一次对她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窗外忽然劈过一道闪电,赵持筠浑身一颤,下意识往甘浔身上靠去。
甘浔手机差点砸脚上,怎么了?
赵持筠花容失色,攥着她衣角的手指骨节发白:打雷。
甘浔才佩服完她又觉好笑:堂堂郡主怕打雷?
赵持筠不认为此事丢人,认真说:自小就怕。
甘浔心软,安慰说:别怕,房子很结实。
我小时候也怕,每次雷雨夜,我奶奶会把我抱在怀里睡。
赵持筠在谈话中放松下来,是位慈和的长者。
甘浔摇摇头笑:她平时挺凶悍一老太太,我们全家人都怕她,只有那个时候温柔,还会给我哼几句儿歌。
说着走去阳台,门窗合拢的瞬间,雨声雷声被隔绝在旷野,化作遥远的呜咽,再无法惊扰脆弱生灵。
室内变得安静,赵持筠才注意到凉爽异常,哪儿来的凉气?
空调,你看那里,打开就有冷风。
甘浔指墙角。
赵持筠惊:竟有如此宝物。
她夸得甘浔莫名骄傲,像空调是自己发明的一样卖弄:冬天还会有热风哦。
卖弄话说完,她享受起赵持筠那双凤眸里的惊艳,幽幽闪闪,像盏精巧的长明灯。
甘浔顺手教她用遥控器调温度,认上面的阿拉伯数字。
赵持筠在舒爽的冷风中学习,她很好学,不因为随时可能回到镜朝就对全新的知识不屑一顾。
远比甘浔在乡下的姑姑更愿意跟上时代。
赵持筠学完,饶有兴致地问:甘浔姑娘,你的名字如何拆解?
看样子是打算交朋友了。
甘浔至少被问过上百遍名字,但这个问法,就遇见一次。这一次。
甘甜的甘,三点水加个寻找的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