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拿套干净睡衣,冲个澡,上药,然后睡个昏天黑地。
早上出门急,窗帘没拉开,屋里漆黑,她顺手开了灯。
卧室小得一览无余,床靠南墙,北面整墙的衣柜,除此之外,一张化妆桌挨在床头。
随着灯光照亮寸步空间,无声的惊悚漫上来,她的心脏从平稳跳动到临近爆炸。
床上躺着个人。
除了崔璨,没人有她家钥匙,而崔璨在外市出差。
甘浔吓得口吐雅言,手机迅速点开了向外界求助的界面。
从未见过的刺眼灯光和陌生人的叫声,让赵持筠缓缓睁眼,耳畔从死寂到喧嚣,犹如历经了万年。
她在质询声中皱眉,再倏然瞪大瞳孔。
床尾站着陌生面庞,赵持筠惊恐万分,正要起身,忽又察觉被子下的身体不着寸缕。
一时万念俱灰,眼泪不可置信地蓄在眼眶里。
他们竟敢如此待她。
首先这是一个女人,其次她失色得非常美艳,连泫然欲泣的神情都像是一场上元夜绚丽的烟火表演。
甘浔跳起来的神经随之舒缓,在呕哑嘲哳难为听的吉他练习曲中,找回了身为屋主的镇定。
以貌取人是她的生活经验之一,出于基本判断,这女人不像坏人,还很需要小心坏人。
甘浔自认为见过美女,就是没见过美得这么高级的。
像精培的牡丹绽在金殿中,尊贵又绮艳。
睫羽轻颤间,万千编钟仿佛凭空为她奏起乐曲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古装剧看多了。
女人冷脸坐起,提起被角严密地遮住肩身。
长发如丝绸般垂满枕席,衬得雪肤朱唇,眉眼像市博物馆里的镇馆画。
无耻!下流!卑鄙宵小!
甘浔还没被惊艳够,她张口开始骂了,带着一脸美绝人寰的羞耻和愤怒。
声音如山寺中的檐上铜铃,端庄又空灵。
就是话很难听。
谁?甘浔被反客为主了。
甘浔喊冤的神情让赵持筠看出破绽,眼中蓄的泪花褪下,低眸再抬,眼里尽是刚毅坚忍。
她厉声道:不论你主子是谁,本郡主奉劝,要杀要剐尽快,晚了小心狗命。
若等我父王追查至此,不会放过你们!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甘浔看了一圈,桌上还有酝酿睡意的备考读物,确定这是她的卧室而不是误入奇怪的地方。
不是,姐妹,你在我床上你还裸睡,我甚至没立即报警,你骂我是狗?
这对吗?
跟刚才小区门口的老头像一家人。
赵持筠微眯凤眸,没听懂她在狗叫什么,不知所云!
郡主大人昂头,露出一截修长的玉颈,不屑讥讽:跟本郡主互称姊妹,你是什么身份?
传闻中的梦到哪说到哪。
腿上的擦伤作痛,甘浔没了耐心,指向门口,好我不配,请你穿上衣服离开我家。
惺惺作态!你以为我不想!
本郡主倒要问你,我的衣裙哪儿去了?你怎敢脱我衣裳,你
她想问对方做了什么,转念想到没必要。
问与不问,该发生的已然发生,尚未发生的,也不必先言露怯。
她不知昏睡了多久,这伙人既然留她的性命,自是有所图谋,而父王定在派人寻她。
一旦她得救,这里不会有活口,她赵持筠便从未遇到任何有损清名之事,何必多此一问呢。
她将冰寒的眸光略收,掩盖住肃杀气,端详眼前人。
虽然手长腿长,但清瘦得不像习武之人,从站姿就可以看出来。
衣着打扮古怪,束高马尾,穿不知质地的白衣跟裙裳。
身体多处光裸在外,很不成体统。
我怎么知道你衣服脱在哪,你当我变态啊,把你扒光扔床上。
我不是牛郎那种贱人。
甘浔直白:要真是我脱的,我不跟你装,早爬上床了,随便做点什么不比干说话强。
赵持筠身份何等尊贵,哪里听过这种孟浪话。当即脸飞霞色,容颜更艳,眼睛却发狠剜向甘浔。
你不要脸!
甘浔:?
赵持筠问:登徒子,你是男是女?
声音虽像个女子,但女子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雌雄莫辨的男子她亦见过不少。
穿裙子呢你没看见?
男子亦穿。
甘浔再指门口:你才男的,受不了了,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