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乐发现了凌慎以的存在,低垂的眉眼抬了抬,露出警惕的表情。
凌慎以走向通风的窗户,轻轻道:“别在意我,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程乐点点头,又将目光投射道那扇紧闭的歌厅的门上。灯光投射在他精瘦的身躯上,肤色是难得一见的冷白皮,琥珀色的眸子,带着异域的血统。
一个相貌优越、事业有成的大明星这么执拗地对待一个公司小职员?凌慎以有些吃惊,柳亦的魅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两人待在这个空荡的大厅内,一个人也没有说话,凌慎以觉得没意思,吹了会儿风又进去了,却被王政南一行人拉着灌酒。
后面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只知道王政南架着他,拍了拍他的脸:“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经灌?”
“把他送回去吧。”有人说。
“我哪知道他现在住哪?”王政南说,“随便找个就近的地方放下吧,怪沉的。”
身边乱哄哄的,喝多了的人不在少数,凌慎以晕晕乎乎,被人架着穿过灯红酒绿的集市,然后进了一个灯光昏黄的地方,丢到了床上。
凌慎以头疼欲裂,只想快点安定下来,扯着被子就将头蒙住,睡了过去。
睡到一半,凌慎以挣扎着起来上厕所,摸着廊道看到厕所标志的重影,走了进去,出来时天旋地转,好半天才找到回去的路。
倒在床上的时候,早已精疲力竭。
床的另一边,一个身影僵了一下,缓缓挪下了床,半坐在床沿上,按开了台灯。他暗夜中的眸子像揉碎了星子,猎豹一般盯着床上的不速之客。
灯光投射在凌慎以安详的睡颜上,似乎是被突然的亮光刺痛了眼睛,凌慎以皱了皱眉。
“易子胥,关灯。”凌慎以喃喃,伸手环住了程乐的腰,顺着温暖的地方凑了过去。
“凌……凌少爷。”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凌慎以的头顶上方钻进他的耳朵,和往日易子胥低沉的呢喃并不相同,但凌慎以没有心思去探寻,只想快点进入梦乡。
程乐睡了回来,不忍掰开他的手指,打扰他的好梦。
这一|夜,凌慎以安稳睡到天明,程乐却睁眼到了天明。
第二天,凌慎以一醒,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太空舱式的胶囊旅馆的床上,身边躺了个美少年,他盯着舱顶发呆,清晨的容颜带着些慵懒,却依旧是干净的眼神。
凌慎以一惊:“你怎么会在我床边?”他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还搂在他腰际,连忙撒了开来。
程乐道:“你的房间号是几零几?”
房间号?凌慎以摇摇头:“我不知道。”
程乐拿出自己的票据,指了指头顶的号码:“我是一零一。”
的确是程乐的房间,但他总不至于被王政南送到了别人的房间里。凌慎以出去张望了一下,顺着如蜂房般排列的房间里,斜前方的确有一间空着的。
打扫房间的阿姨看了他笑道:“两个小年轻开房开一间不就得了,觉得不好意思开了两间不是浪费?”
凌慎以忙摆手道:“不不不,我是走错了。”
阿姨摇摇头,表示不信他的说辞。
凌慎以受不了地走回去穿外套,对程乐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不怕被人发现吗?”
程乐一脸无辜:“昨晚柳亦喝多了,我带他来,但是后来他又离开了。”
凌慎以自觉理亏,的确是他自己摸错了房间,怨不得人家程乐。程乐爱去哪去哪,他管不着。
穿上外套,凌慎以才想到没给易子胥发消息。取出手机,发现没了电,便借了程乐房间的插座充电。
一开机,就看到八十几条消息弹了出来,无一例外都是易子胥的短信和未接来电,问他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去。
凌慎以感到头痛,怕易子胥在开会接不了电话,编辑了好长一条讯息解释。
发完短信,转身一看,程乐已经不见了踪影。
……
接待员小莉拿了册子,往会客厅走去,诺迪婚庆公司的顶接待室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二楼的窗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机。
从业近十年,她还从未看到过如此姿容典雅的男人,一身贵气宛若天成,眉眼妖冶又迫人,神情是绝对的冷漠疏淡。但是他坐在玫瑰花束边,穹窿顶上的挂花此刻正悬挂于他头顶上,一切都缓慢而浪漫了起来。他的皮鞋轻踏琉璃般的花蕊,只为给他未成婚的恋人一个惊喜,等待着与他跨过余生。
能和这样事业有成又仪表不凡的人共度余生,能让这样分秒如金的人费心费力,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易子胥垂眸看着手机里凌慎以发过来的长短信,手指下意识地点着玻璃桌面,他试图从短信中找到“程乐”两个字,却没有发现。婚庆公司的接待员走了过来,询问他对之前的求婚方案有没有什么另外的打算和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