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闻自无拒绝之理,颔首应允:“皇后所请,朕必当竭力而为。”
皇后闻得此言,方在静秋姑姑搀扶下缓缓起身,其身形略显虚浮,更显惊魂未定。其声带泪,更添几分柔弱与委屈:“臣妾谢过皇上隆恩!”
皇帝见状,即便心中毫无波澜,但还是温言宽慰:“皇后不必过于忧虑,朕已命人彻查此事,定还澈儿一个公道。你且安心,保重凤体要紧。”
言罢,又细细叮咛数语,直至皇后神色稍缓,方始离去。
而位于内殿中,周岚清坐于周澈一旁,脸色冷若冰霜。后者则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全然不见方才人前虚弱呻吟的姿态。
“这件事,你太冒失了。”周岚清依旧没有好脸色:“事情尚未有所发展,何必走如此险招。”
若是此次伤及要害之处,那岂不是得不偿失?想至此,周岚清又气极地看了床上人一眼。
周澈微微眯着那双桃花眼,淡淡的说道:“阿姊也知今日这动静,满朝的眼睛都在看着,不论是北朝,或是陈氏都逃不掉,实在是良机,我也不想错过。”
周岚清想起那舞女被压下去的场景,有些不安道:“可那刺客还活着,就不怕被供出这实则是...”
周澈这时看着眼前的少女,明白她的顾虑,意有所指道:“阿姊,那可是真的刺客,杀我之心实在是货真价实啊。”
周岚清一愣,好似想到些什么,有些不相信道:“你疯了?”
周澈面上仍是满不在乎的模样,仿佛在诉说的一件旁人的事情:“倘若不做的真些,又怎的让人相信?”
说罢,许是怕周岚清真的动怒,又连忙解释道:“阿姊,放宽心些,这些都是我一准算好的,一步也没有出错。”
周岚清望着对方泰然自若的神情,许是周澈方才躲避暗器的熟练,想必已然私下早有准备,眉间总算是舒展开些来:“最好是如此!”
随即放松地靠在椅背:“不想北朝太子竟是有几分颜色,本以为这次还能将水搅浑些,如今看来是不能了。”
想起阿塞尔,周岚清眼底闪过一丝欣赏,此人算得上是有几分厉害,竟然能在那么短时间内竟能快速做出反应,为自己摆脱了嫌疑;且就凭打掉舞女手中短剑的行为,也能证明出功夫了得,劝退朝中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只是周澈为了此事都出了血,定是要那陈氏和二哥拔下一层皮毛。
少女将目光重新放回周澈脸上,开始询问那名此刻的来头。周澈倒也没有多加隐瞒,只不过言语中表现出一股漠视的平淡。
随着他款款道来,周岚清方才得知此事的原委,也明白了那刺客为何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豁出一切。
那舞女乃是原官家女子,却被一纨绔瞧上,硬要抢回家当小妾,女子家中定是不肯,不想这纨绔竟是贵族世家,三言两语使得女子家中背上污名,最后更使得其家破人亡,仅剩其一人于世间苟活。幸而遇见一江湖侠义之士,为之不平,传授其刺杀剑术,宫廷舞蹈,最后在调查下发现纨绔竟是受当今四皇子所指示,方才有今日之行动。
周岚清何等聪明,一下便知其中缘由,只问道:“此纨绔是刘家长子?”
周澈脸上显出夸张惊奇之色:“阿姊实在聪慧!真使我佩服!”
这人正是刘尚书家独苗,最重要的是,刘尚书与陈丞相走得极近,想是自己的二皇兄与这厮也有几分交情。
忽而周岚清想到那从始至终都被人所利用的官家女子,不知怎的忽而心中有些闷气,却又不知该如何诉说。她素来不会同情他人,只是这女子的悲惨,竟能让她这铁石心肠的人都生出几分怜惜。
“我问你,这女子的事情,你是否一早就知道?”
“是。”
周岚清顿时生出些别样的情绪,但终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嘴那舞女原先是哪家姑娘,便起身向外离去。
周澈见其一言不发就要离开,以为还在怄气,连忙询问周岚清的去向。
却听见后者头也不回,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去帮你善后”,便消失在周澈的视线之中。
闻言周澈才重新将自己的身体归位,盯着头顶的床沿发呆。
身处帝王家,有这般的父母,兄长姊妹又是这等狠角儿,怎可能生出庸才周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