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冯月出有点扭捏了,她觉得自己的做派好像有点小家子气,在这个故事里,不论是高卫光兄妹,还是杜辉跟宋行简,都闪亮着人性的光辉,只有她显得那么斤斤计较,甚至连宋行简偶尔回家吃顿饭都要摆脸色。
“谢谢你,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冯月出把脸埋进杜辉的胸膛,瓮声瓮气的,她闻到一种很清新的皂角味道,她发誓宋行简洗衣服一定比她还要认真。
宋行简冷不丁愣住了,该说不说,他已经习惯冯月出明里暗里那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乍一这样坦诚,还有点适应不来呢。
但是——
就在这样一个适合袒露心声的时刻,在这个亮堂堂的阳光打在他们身上,扑棱着翅膀的小鸟在天上叽叽喳喳歌唱,墙角的小花在微风中羞涩地点着头的时刻。
宋行简屏住呼吸,但独特的属于冯月出的味道还是冲上他的鼻子,他的身体也极其诚实地给了反应。
“你、你这个。”
冯月出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后退着两步,又急又气的,脸通红。
正巧踩到了刚乱扔的青枣子上,心里又是一阵心疼,像是找到了理由。
一边蹲下身把地上的枣子捡起来,一边瞪着宋行简。
“你这个小布尔乔亚!都是你,都浪费了,枣还没熟好呢!”
“讲点道理,谁扔的,嗯?”
“还有,你能不能别听见谁说个新词儿就拿来用。”
宋行简也蹲下身,有些忍无可忍地捏住冯月出的嘴唇。
冯月出嘴唇很厚,捏起来手感很好。
宋行简眼珠颜色偏浅,在阳光下有些不适应直射的光线,微微眯着眼睛。他真的好白,皮肤好细腻,白润得像是玉石一样,冯月出有点呆住了。
等两个人都回过神,才发现这个姿势有些越界腻歪了,又都不好意思地撇过头胡乱忙其他事情,宋行简站起来莫名其妙做了个转体跺脚。
冯月出是真的很心疼这些枣子,可能因为农民出身,她对于土地有着天然的好感,对于食物有着执拗的珍惜,这种美好品质也偶尔会导致两人之间的矛盾,所以冯月出有时候会暗戳戳挖苦宋行简。
这句话是围观别人吵架时候学来的,家属院里有个嘴特厉害的大姐,姓蒋,谁跟她吵架都得被扒层皮,话总是一套一套的,这话是她骂小学里一位刚调来的音乐老师的,冯月出听到了就赶紧记到心里,不过路过时候她是紧低着头的,她可不敢招惹人。
——
因为白天的事儿,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变得很怪异,像是在故作陌生一样,但关了灯还是滚作一团。
啪——
冯月出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把视线转到宋行简脸上,他皮肤太薄了,红痕很快一条条凸显出来,她着急,没怎么收力,几乎是五个巴掌印。
冯月出心虚,拉起旁边的被子遮住身子躲起来,快要把脸塞
进去,但是又很快理直气壮起来。
“谁让你先没轻没重的!是你先打我的!”
其实没打,只是拍了一下,只不过冯月出身上的软肉多,响大。
宋行简先是错愕地摸了一下脸,然后安静的垂下眼睛,拽开冯月出紧抓着的被子。
“好,你完了。”
第22章鱼儿
“月初姐姐,你敲吧!我头大不怕被打。”
姚二掐着腰抬着头瞪着眼睛认真盯着墙头上的冯月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说道。
冯月出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离那么远也砸不到呀。”
冯月出的枣都熟了,那么大的一棵老枣树,枝条都抽到屋檐上去,硕果累累的垂下来,大枣儿有半个成人大拇指那么长,小孩手掌心将将攥住,吃着是又甜又脆的。
冯月出都是有规划的,她先是自己吃个够,然后踩着墙踩着凳子摘一筐,晒了一半,还有一半洗干擦净,放玻璃罐里,冰糖高浓度的高粱酒,泡酒枣儿,留着过年吃。
然后再摘一筐送人,关系不错的邻居同事,让宋行简带去不少给战友分分,大街上乱跑的小孩……
反正能送的都送了,枝头上还剩下不少,冯月出打算用棍子敲下来,叫了一群小孩乖乖围在院子里,请她们吃。
枣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明明都让她们离开远一点了,还一窝蜂的往上凑,砸到谁脑袋了,谁就夸张的大叫一声,笑个没完没了。
小孩子一多真是噩梦,冯月出想让她们躲开,但她的声音根本喊不出去,吵死啦!
门口还有小孩在张望,冯月出对她们招了招手,反正枝头只要留一点够麻雀小鸟什么的过冬吃就行了,她又吃不完。
枣子连着枯黄的叶子一齐往下掉,冯月出下来靠着墙根歇口气,那群小孩子就跟蝗虫过境一样,很快就捡的干干净净了,兜里鼓囊囊的,嘴巴里鼓囊囊的,还有几个推搡着有了矛盾,一说话时候残渣从漏风的前牙喷出来。
小黄毛丫头,两根小辫子跟天线一样立在脑瓜上,冯月出觉得手痒痒。
一眨眼功夫人就都跑出去玩了,稀稀拉拉的谢谢,冯月出也不大在意。
最后只剩下仨小孩,大姚二姚在用扫帚帮她打扫地上的落叶,边指挥着一个小男孩拿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