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眼看向云渺,轻挑了挑眉:“他同你在人间的那场情劫有关?”
“嗯。”
云渺没否认,点头应下。
“不过这人怎么还找到这来了?你这情劫怕不是变成情债了。”
说话间,何知目光朝几步外的男人处扫了一眼。
他这一眼,恰好看见那男人冷着一张脸,一步步往这处来了。
周身冷硬锋利的气质半点未收敛。
随着谢诀同二人距离的缩短,何知扯着云渺的胳膊将其护去了身后。
虽然这只是何知下意识的行为,但这一举动落在谢诀眼中,无疑是另一层意思。
见次,谢诀的目光不由得又冷了几分。
而云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何知拽到了身后。
还不等她反应。
一抬头,谢诀的身影再一次撞入了她的视线之中。
且不同于上一次,她的视线停在了他的身上。
但此时谢诀的穿着、神情,都让云渺觉着陌生。
男人平时乖顺垂在额前的被拨到了两边,露出了额头。
白洁的额头之上,多了一条暗红色的编织抹额。
而阳光下,其左耳处处闪着一点金属光泽。
是抹额垂下坠着山鬼花钱的同色流苏。
甚至其唯一让云渺觉得熟悉的玄衣之上,也多了许多精致的暗纹。
合着其眼下冷厉的神情,衬得其整个人的气质矜贵又神秘。
就像其那柄通体玄黑的烛龙剑一般。
谢诀感受到云渺的视线终于落在了自己身上,他也不再去看那碍眼的陌生男子。
他偏过眸,视线掠过碍眼之人,看向其身后之人。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眸光由利刃重又化作春水,落向他那朝思暮想之人。
“渺渺。”
他掀了掀唇,轻声唤道。
语调温柔又缱绻。
同其方才冷硬的模样判若两人。
一旁早已被忽略的何知闻声也不由得撇了谢诀一眼。
对方哪还是方才看着他时的样子。
可他那声缱绻“渺渺”却并未得到半点回应。
对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站在那个碍眼的男人背后。
淡淡的,就同她方才所言一般,像在看一个并不算重要的人。
谢诀不是没有设想过二人再见时的场景。
有许多种可能。
却唯独没想过眼下这种……
那个陌生的男人,很是自然地挡在她的身前。
熟稔的动作、过近的距离,无一不再向他展示着二人亲昵的关系。
他和她,这一刻好像自然而然地分到了对立的关系之中。
明明,他们才是夫妻。
一对只分别了几日的夫妻。
可为什么,此时对面的二人更像是一对伉俪。
他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流转,最后又定定落在云渺身上。
他怀中那封,他认为并不作数的和离书烫得厉害。
自胸中然起的孑然妒火,将其整个人都吞噬其中。
好在,他渴求的水源就在眼前。
那个碍眼的男人,那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总之,阿姐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不管何时,不管如何。
永远,只能属于他。
那个男人算什么东西。
他只是一个卑劣的小偷罢了。
趁着他不在,妄图将他的阿姐偷走的小偷。
他的眼眶有些干涩。
可他仍旧紧紧盯着对面的二人。
他扯了扯唇,勾起一点微妙的弧度。
那是一个略带讥讽的笑。
他的脚步万分笃定,直直朝着他眼中之人走去。
云渺看着谢诀一步步走近,又看着其神情不断变化。
她有些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甚至,她也猜不透自己此时看着对方在想些什么。
又或许,她什么也没想。
她也弄不清楚。
说不出的感觉,恍若浪潮一般拍打着云渺。
她无意识将手中的虚握着的东西抓紧,却没发现她抓着的。
是何知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