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才会一开始便同人谎称自己是受凉发热了,而眼下听到云渺的询问,谢诀更是一味应了下来。
只见其垂下眼,长睫轻落,点头应道:“好像是有些。”
云渺又一次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还是有些烫,最好是小林大夫那瞧上一瞧。
但若是如此,对方半妖的身份估计也瞒不住了,毕竟半妖和人的脉象有着明显的出入,而此时在旁人眼中,谢诀还是她的未婚夫君,若是他半妖的身份被点破了,怕是会生出误会。
谢诀见云渺微蹙了蹙眉,似有些纠结的模样,多多少少猜到了对方的想法,先一步打断其未决的思绪,安慰道:“小林大夫的药不是说要连着吃上三顿么,估摸着吃完便好了。”
闻言,云渺忽地恍然。
“那我先替你去煎药。”
话刚说完,便见云渺已转身下榻欲往门口走。
“云姑娘,”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在谢诀的唇舌间滚了滚,最后还是换成了一个较为妥帖的称呼,“多谢。”
云渺听到身后的声响,复又转过身来。
“无碍。”
打开门,屋外的暑气依旧让人难以忽略。
可此时除了这正午时分的骄阳,还有云渺耳后那块隐蔽发着烫的皮肤。
云渺关上门,下意识地伸手朝耳后摸去。
不过好巧不巧,抬起的那只手恰好是先前摸过谢诀尾巴的那只手,温软的触感好像还在掌心。
微妙的感觉自掌心之中无声滋生着,像是夏日满墙的爬山虎一般肆意顺着白墙攀爬,又像是藏匿在那爬山虎繁茂绿叶之间细小的白色小花。
云渺不知这种感觉应归为何种情绪,她停住本准备伸向耳后的手,将其摊开在眼前,掌心之中竟还留着几根灰白色狼毛,奇妙的感觉像是有生命一般顺势向上沿着掌纹、腕间青绿色的血管一路往上。
或许昨夜,她的选择是对的。
反正她本就不在意他是不是什么半妖,在她眼中他同自己并无什么不同,只是多了耳朵和尾巴罢了。
且那也很像她在宗门山下养的小狗,毛绒绒的,可爱又招人,她并不反感。
云渺看着手中的那几根狼毛,缓缓将指尖蜷向掌心。
待给谢诀熬完药,云渺便在屋中点了传音香,她想尝试着施法与自己的两位师兄进行联系,让其去载录阁中替自己找些关于这桃源乡的记载。
只是她试了好几次,皆以失败告终。她的术法每次都是方才施展到一半便像是被什么都是阻隔了去,尽数挡了回来。
她想,兴许是笼罩在桃源乡外头的那层结界起了作用。
正当云渺再一次放下手中结印的动作时,谢诀恰也搁了手中的汤药碗,注意到了这边。
“怎么了?”
云渺偏过头,如实给出了答案:“传音术好像用不了了。”
谢诀也像是想到了什么:“是因为结界么?”
“嗯。”
云渺点头应下。
缕缕青烟自云渺身前的传音香上飘出,又在房中扩散开来,弥漫在二人眼前。
透过袅袅烟气,谢诀看向云渺:“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若是村长那处能寻到点线索自是最好,但若是不能,这祠堂我也定是要走一趟的。”云渺指尖在桌面之上轻点着,眼睫轻垂,像是已经有了决断,“眼下师兄下落不明,我不可能守株待兔再等上那青獠兽十日,既然它每次都是夜晚才会出来作祟,那我索性今夜便去那祠堂之中探个究竟。”
“我同你一道去。”谢诀看着抬眼看向自己便要开口拒绝的云渺,先一步将话截了下来,“喝了药我已好多了。”
云渺依旧有些迟疑,只听得对方再次开了口。
“我知晓我修为不高,我保证不会拖你后腿的。”
云渺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本就无需被卷进此事,再加上这祠堂里头还不知是什么情况,我怕连累了你。”
“你说过回去便要同我成婚对我负责的,若是你出了意外,我这账又该同何人讨要?”
谢诀轻挑了挑眉,半是玩笑地说道。
话说到这份上,云渺也不好再拒绝,点头应了下来。
虽说夏日时节昼长夜短,但一下午的时间还是很快就过去了。
云渺依旧未能够成功联系上玄天宗,而黄昏将尽之时,村长也来了一趟,不过也并未带来什么有用的信息,清楚的依旧只有这祠堂已有百余年历史;而这祠堂中的“狐狸神”是从何时开始供奉的亦是不知,只知晓是其一直庇佑着桃源乡的富庶安乐。
云渺同其说了自己要夜探祠堂的打算,村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祠堂里间的钥匙拿出来给了云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