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息迟被些杂事绊住,过来时见到沈惊春和顾颜鄞站在一起,脸色有一瞬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的神情。
“走吧。”面对沈惊春,闻息迟一身煞气被洗尽,他特意将墨黑的锦袍换成了月白色,似又变回了在沧浪宗时的他。
他表面松散自若,实则紧绷,装作随意地伸手去牵沈惊春的手,未料到她竟然避开了。
一顺间,他近乎全身都被冰封僵硬。
“再等等。”沈惊春转过身,“珩玉还没来。”
珩玉是谁?
闻息迟拧了眉,但紧接着他便见到了沈惊春口中的那个人。
“珩玉!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闻息迟看向魔宫正门,一个高挑纤瘦的女子拎着大包小包徐徐下了台阶。
那女子察觉到他的目光,却仅仅朝他投去一瞥,很快就收回,似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她”的目光冷淡凌冽,气质矜傲,带着不屑,不像一个普通的侍女。
可当闻息迟再想细看,那一瞥却又像是错觉,她低垂着头,身子略微佝偻,不过是最寻常的宫女。
余光有道身影掠过,是沈惊春小跑着奔向她。
沈斯珩冷瞥了她一眼,语气烦躁,却仍旧没有丢掉行李:“溯月岛城气候严寒,你这样怕冷还要去,我再不多给你带些衣服,难道让你把我当暖炉吗?”
“嘿嘿。”沈惊春没有否认,只是嬉皮笑脸地跟在他身边。
她们明明只相识不过几日,态度却十分熟稔,对沈惊春也极为了解,好似沈惊春把珩玉当暖炉的事发生过许多次。
闻息迟对珩玉几乎是潜意识的不喜,哪怕她是女人,他也对珩玉抱有敌意。
“你不用跟着。”闻息迟拿走了沈惊春的行李,直接对珩玉下达了命令。
沈斯珩动作一顿,幽幽地看着闻息迟,但闻息迟没看到他不善的眼神,因为沈惊春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珩玉很会照顾人,再说了,我是个凡人,身边跟个宫女也放心些。”沈惊春语速很快,但语气却沉稳。
闻息迟在沈惊春失忆后编了个解释,说他和身为凡人的沈惊春在凡间相爱,亲信找来后因为不满沈惊春伤害了她,这才导致了她的失忆。
沈惊春的理由很合理,身为凡人的她想要个信任的人保护自己再正常不过,但闻息迟却觉得多余。
“我会保护你。”他不假思索道。
沈惊春直视着闻息迟的眼睛:“你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在我身边。”
是的,不然她就不会受到伤害失忆,这是由闻息迟的解释作出的推断。
闻息迟没想到原本用来糊弄沈惊春的理由反而阻碍了自己,他重新意识到,尽管沈惊春表现出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失忆后的她仍然是警惕的。
闻息迟没再坚持,多说多错,若是被她抓住了言语上的漏洞就得不偿失了。
等到了溯月岛城的客栈,沈惊春原本应当和闻息迟一间房,但在交钱时一直沉默的珩玉突然开口。
“尊上和主子还没成婚,按照凡人的规矩最好还是分开较好。”沈斯珩低着头作出谦卑的样子,但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沈惊春站在闻息迟身边听得很清楚,闻息迟攥紧拳头,骨节发出咯噔声响。
“你似乎忘了一件事。”闻息迟目光沉沉,他加重了语气,无形中施予威压敲打,“即便没有成婚,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妃子了。”
“奴婢相信,主子会更愿意和奴婢一间房。”沈斯珩毫不退让,清冷的目光投向了沈惊春。
“是吗?”闻息迟皮笑肉不笑,也看向了沈惊春。
感受到两边投来的炙热眼神,沈惊春毫无压力,她有一计!
“不如三个人一起住喽。”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们都想和我睡,那一起睡觉不就行了?
三个人睡还更暖和!沈惊春想得简单,但显然这不是两人想要的答案。
“不行!”闻息迟和沈斯珩罕见地达成了共识,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他们不由自主露出厌恶的神情。
顾颜鄞在一旁看得匪夷所思,和一个女人争宠算什么?闻息迟也太好妒了。
他很想说,你们别吵了,沈惊春和他睡,都得不到何尝不是一种公平呢?
不过这话顾颜鄞是不敢说出口的,说出来第一个被修理的就是他了。
看样子今天是必须选一个了,沈惊春想了一会儿,她指向沈斯珩:“她。”
“为什么?”闻息迟阴沉地看着她。
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她不想时时刻刻都在装。
拜托!演戏很累的!她也需要休息!
当然,沈惊春不能说实话,所以她又开始演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针对珩玉,她是个女子,你不应当会对她抱有敌意才对。”沈惊春的言语充满对闻息迟的失望,见他张口欲辩驳,沈惊春叹了口气,语气忧郁,“你为什么不为我想想呢?虽说你是我的夫君,但我现在失忆,对我来说你和陌生人没太大差别,你难道就不能多给我些时间?”
闻息迟被她的话带偏,自己确实操之过急了,但他仍然不希望她和珩玉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