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镶月看着骆孤云通宵未眠,有些血丝的眼,很是心疼。将他搂在胸前,轻抚面颊,小声道:“总让云哥哥担惊受怕,月儿心中实在过意不去......”骆孤云很享受这样的安慰,干脆赖在胸口撒娇:“可不是么?每次月儿有个什么,哥哥这半条命就没了。所以,为了哥哥,月儿一定要好好的......”
俩人正你侬我侬。孙牧端着盅药膳来到门口,咳嗽一声,捂着嘴笑:“瞧瞧!骆总司令这哄人的手段......那是和尚挖墙洞,庙(妙)透了!难怪月儿被你哄得死心塌地......”
骆孤云忙指天发誓:“我对月儿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大哥这‘哄’字可是用得不当!莫非......孙大哥也和易大哥一样,见着我和月儿好,便羡慕嫉妒恨么?”
萧镶月扑哧一笑:“云哥哥今日咋这般饶舌?竟排揎起两位大哥的不是来了!”骆孤云委屈道:“昨晚被月儿拽着跑的时候,哥哥是吓得半条命都没了嘛!......对了,月儿那样,可是有什么缘由?”
萧镶月眼神闪过一丝惊恐,身子一抖,不由自主地抓紧他的手,有片刻犹疑,还是说了出来:“月儿跑的时候脑海里出现了一些画面......好像......有人在我面前死去......有好多血......到处都是药水浸泡着的人体器官和尸体......仿佛
是在一个阴森黑暗的山洞里......”
孙牧倒吸一口凉气,方知骆孤云用心良苦。
昨晚萧镶月狂奔后说“救救月儿”,骆孤云便揣度他是想起了什么。又深知他的性子,向来不好的事情都要藏着掖着。若不引他说出来,天长日久,憋在心里又是一个结。一早上就在筹谋,怎么不着痕迹地引出话题。
骆孤云大笑道:“这样的场景只会出现在电影里......月儿怕是在做梦罢?”孙牧也附和道:“人在精神紧张或极度虚弱的时候,是会产生幻觉的,月儿说的情形,估计就是脑海里的幻象......”萧镶月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展颜一笑:“嗯,月儿还是太胆小!当时是迷糊了,后来听到云哥哥在唤我,抱着我倒在草地上,我就知道,那肯定是梦!”
琼花来到卧室门口,大声道:“启禀少爷。老和尚说想见见祈福之人,给他摸顶赐福消灾。小少爷怕不能见外客,要不就回掉罢?”
骆孤云暗忖,这虚云大师已到府上,不见一面恐不妥,便道:“你去回虚云大师,就说祈福之人身体有恙,恐不方便。请他稍候,我自去迎见。”萧镶月也是知道虚云大师的,忙道:“特意劳动大师到府上为我祈福,若连照面都不打,便是失了礼数。月儿已好了许多。就与云哥哥一起去见见罢。”
骆孤云脱下舒适的居家便服,换上会见外客的正式着装。萧镶月也要换衣服,骆孤云忙取出一件厚厚的披风给他罩上,阻止道:“咱们在自家庭院,又不出大门,月儿还病着,就不必拘礼了。”这件披风是俩人成亲十周年的时候,特意让上海的纺织厂用新式工艺织了几匹上好的锦缎,又请了苏州有名的绣娘,在锦缎上绣了云月相绕的图案,一人做了几身衣裳。剩下的布料便制了件披风,精美雅致,低调又不失华丽。后来九月份萧镶月就失踪了,这披风做好后一次都还没有用过。
庭院里摆上香案,搭起法幔。十余名身披大红袈裟的僧人一溜排开,手持法器,口中念念有词。一名容颜瘦削的老和尚,端坐在香案前方的蒲团上,闭目诵经。
骆孤云牵着萧镶月,快步上前,作揖道:“不知大师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虚云大师蓄发皆白,形容枯槁,闭目打坐时如一截枯木,了无生气。一睁眼却是双眸炯炯,精光四射,一点都看不出是个百岁老人。目光落在萧镶月身上,象入了定一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