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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2 / 2)

这日刚吃过早餐,又出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说是奉将军之命,要带他去一个地方。来者虽刻意说的中文,他还是听出来了,是井上副官。在汉临礼堂,渡边彦突然出现那晚,此人曾两次出言阻止身旁的人,因此他记得这个声音。后来听纯子说他是渡边彦的副官,井上崎。

萧镶月默默跟随井上崎上了车,汽车颠簸了几个小时,下车后井上副官搀着他走了一小段,让他坐在一把长长的木质椅子上。之所以知道那椅子很长,是他坐下后,左右摸了摸,都没有碰到扶手边。

井上副官态度很恭谨,明知他看不见,依然行了个军礼:“请萧先生在此稍候,一会儿便有人来接您。”

周围寂静无声,萧镶月坐了一会儿,觉着有点凉,不由得缩了缩身子。仿佛有人悄无声息地靠近,将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一双温热的唇在他微冷的双唇上啄了一下,转瞬即离。他猛地一惊,喊道:“是云哥哥么?”伸手向前探去,却是什么也没抓着,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蹬蹬蹬上台阶的声响。是云哥哥的脚步声!以他对声音的敏锐度,云哥哥的脚步声他绝对不会听错!萧镶月激动万分,赫地站起来,摸索着往声音的方向走去。接着他听到了骆孤云和渡边彦的对话。心头一片混沌,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恐惧极了,想问问云哥哥,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耳畔最后听到的是俩人的惊呼声,便失去了知觉。

第40回前尘尽忘曲引魇梦为爱释怀心枷尽破

汉昌城一片欢腾。

大街上游行队伍一波接一波。人们舞龙耍狮,载歌载舞,用各种方式,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骆孤云一点都没有体会到胜利的喜悦。汉昌城最大的医院,萧镶月一直昏迷不醒,他已寸步不离地在身旁守了三天三夜。

易水来报,说在日军华东司令部的别墅里,解救出了给月儿诊病的专家们,并发现大量此前的诊疗日志。孙牧已亲自赶了过去,在科比先生的帮助下,将全部病历整理打包带回研究。劝慰他不要太过忧心,一定能找到救治月儿的法子。

前日骆孤云仿有预感,去圣德教堂之前,就给正在郊外野战帐篷救治伤员的孙牧打了电话,通知他尽快赶回。因此当他抱着人冲进汉昌医院后,孙牧第一时间便给萧镶月做了全面检查,发现他外伤并不严重,只是从台阶上坠落

时头部磕了道口子。为何会一直昏迷不醒,一时也找不着原因。

医院外面围了上千人,有天年音乐学院的师生,全国各地的粉丝,还有各路媒体记者,东东、见梅、小欣......都在人群里。均是听说萧镶月被救回来了,急着打听消息或想见他的。骆孤云深怕外面的嘈杂惊扰到沉睡中的人,命令军警在医院周围拉起警戒线,所有人均拦在百米开外,连医院大楼都不许靠进。

远在重庆的委员长和夫人也打来电话。作为抗战胜利的重要功臣,委员长邀请骆孤云去重庆出席庆祝仪式,并商量还都南京事宜。夫人听说萧镶月被救回,还受了伤,亦是特别关切。易水知他心情烦躁,将电话通通拦下,只说总司令与月儿久别重逢,属下也不好打扰。

孙牧拎着一个大箱子,与几个不同肤色的医学专家,在军警的保护下,排开拥挤的人群,进到医院。

易寒也从上海回到了汉昌,正在劝慰骆孤云好歹闭会儿眼睛,由他来守着月儿。一眼瞧见进到病房的孙牧神情有些不对,忙道:“孙大哥回来了?诊疗日志都拿到了么?”

一向温柔敦厚,涵养极好的孙牧脸色铁青,沉默着坐下一言不发。终究是憋不住,眼中泪水滚滚而下。易寒从未见孙牧如此失态,又惊又疑,追问道:“月儿......到底什么情况?”

孙牧强忍悲痛,哽咽道:“月儿被日军掳去做生化武器活体实验,遭到了难以想象的摧残和折磨!耳聋了,眼瞎了......几次命悬一线,幸亏专家团的医生们全力施救,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正在用温热毛巾给萧镶月擦拭身子的骆孤云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沉声道:“月儿的病历在哪里?我要亲自看看。”

茶几上堆着一摞摞装订整齐的诊疗日志,骆孤云仔细地一页页翻看,每翻一页,手在颤抖,额上青筋暴露,眼中似要喷出火来。终于忍不住,哗啦啦将病历扫翻在地,顺手抓住一个茶杯,生生捏碎,锋利的瓷片划破了掌心,鲜血直流,也浑然不觉。

易水刚处理完军务来到病房,忙唤护士给他包扎。埋怨俩人:“你们何苦给他看这个?三弟如何受得住......”

男儿有泪不轻弹。骆孤云生平头一回大哭是前年春节喝醉酒那次。这会子双手捂脸,汹涌的泪水顺着指缝往下淌,心疼得仿佛呼吸都要停滞了,泣不成声:“月儿那么怕黑......那些黑暗无声的日子,不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前日我在圣德教堂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的眼睛不对,原来是根本看不见!所以才会失足坠落台阶!月儿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云哥哥......你怎么才来......他是在怨我呀!怨我来迟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