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已停,大厅鸦雀无声,众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灵魂受到了一次强烈的冲刷和洗礼,还沉浸在乐曲带来的强烈震撼中。
骆孤云极为震惊。他的月儿很美,怎么看怎么美。但此刻他第一次从月儿身上感受到了力量之美......他觉着月儿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仿佛凤凰涅槃般的变化。方才他几乎窥见了他平静外表下坚韧的内心,强大的灵魂。
良久,大厅爆发出雷鸣般的热烈掌声,经久不歇。
委员长惊叹,若非亲耳听闻,实难相信世间有如此震撼人心的音乐。夫人在西方多年,曾听过好几次现场弹奏此曲,感叹无一能超越今日的演奏。大厅众人更是议论纷纷,惊愕赞叹。
萧镶月刚刚全身心投入,极耗心神,有些脱力。大厅掌声不息,只得一再地向台下鞠躬致谢。骆孤云看得心疼,对夫人道:“镶月身体有些不适,能否找个安静的环境让他休憩片刻?”夫人今日十分高兴,觉得钢琴演奏的安排有如神来之笔,让那些西方的朋友都惊掉了下巴,着实有面子。对萧镶月愈加欣赏。立即唤来行政院秘书,带他上二楼休息厅歇息。
骆孤云虚扶着萧镶月,刚踏上旋梯,广西的白总司令将他一把拽住,哈哈大笑:“老弟,总算是逮着你了,快随我来......哥几个好久不见,等你老半天了......”孙牧和几个副官站在不远处聊天,见状连忙走过来,道:“贤弟放心去吧,月儿就交给我。”有孙牧照料萧镶月,他当然放心。却不过面子,就随白总司令加入杯觥交错的人堆里应酬去了。
带萧镶月去休息厅的秘书叫何其笙,是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金融系的高材生,行政院孔院长的首席秘书,主管经济,能力极强,十分得孔院长器重。何其笙年龄和孙牧相仿,约二十七八岁,五官尚算英俊,只眉宇间给人的感觉有些阴郁。
萧镶月斜躺在沙发上,孙牧见他神情倦怠,手搭上脉搏,感觉脉息不稳,有些虚耗之相。车上带着固元安神丸,是孙牧最近新调的方子,便想着去取些来给他服下。正犹豫,何其笙极善察言观色,忙开口道:“孙副官有事尽管去办,您放心,我在这里看着萧公子,不会有事的。”孙牧想着车子就停在宴会厅门口,几分钟就回,便下了楼。
何其笙斜倚在门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躺在沙发上的人。忽道:“萧公子琴艺超绝,于音乐上极有才华,这一点似乎遗传自父母。”萧镶月闻言睁眼坐起,惊愕道:“先生......认识我的爹娘?”何其笙又道:“萧公子五官长得似乎像母亲多一些。”萧镶月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颤声道:“你......你见过我的娘亲?”何其笙阴恻恻地冷笑:“当然见过。不仅见过......我扬州老宅还藏有你母亲的好多照片。”萧镶月惊疑道:“你......你是谁?”何其笙道:“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的父亲何复堂,当年便是死于你的父亲萧平舟之手。”
大厅内,优雅舒缓的音乐响起,盛装的男女在舞池中翩翩起舞。骆孤云英俊潇洒,气宇不凡,向来是贵妇小姐们眼中的极品王老五。无奈他平素为人严肃冷峻,从不沾花惹草,名媛们想和他亲近,也没有机会。今日这样的场合,自是不肯错过。孔家小姐作风开放,主动邀请他跳舞。孔小姐是孔院长的掌上明珠,骆孤云也不好十分拂了面子,只得与她下了舞池。
易水刚刚有事离开,这会子出现在衣香鬓影的厅内,神情有些焦急,到处寻找骆孤云,连问了几个相熟的人,才知他在跳舞。也顾不得许多,径直跑到舞池中央,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骆孤云神色大变,赶紧对孔小姐说声抱歉,急匆匆地离开。
骆孤云心急火燎,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楼梯。正好看见萧镶月满脸惊愕,几乎站不稳。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
人,厉声喝道:“何其笙,你想干什么?”
上回在锦城的时候,骆孤云听卢汉坤讲萧平舟得罪的督军姓何。便留了心。到上海后,一直让易水在打听。督军已去世多年,仿佛有个孙子,送去了国外留学。刚刚在酒会,易水无意间听说行政院有个得力秘书姓何,是国外留学回来的,便多了个心眼,专门去档案室核对了,果然是那督军的孙子。连忙禀告骆孤云。还是迟了一步。
孙牧取药回来,就见萧镶月神色凄惶,骆孤云黑沉着脸。不知这才离开一小会儿,究竟发生何事,惊疑道:“月儿这是......怎么啦?”萧镶月颤抖着嘴唇:“他......他说爹爹杀了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