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孤云刚起床,就听到院子外面有人扯着嗓门喊:“大婶子......大婶子在家么?”
探头一看,一个穿着兽皮马甲的中年汉子,右手拎着一只大黄猫,跨进院门。
宋婶迎出去招呼:“哟,黄大叔,有啥子事?”
这中年汉子是谷口的猎户,姓黄。那大黄猫便是他家养着抓耗子的。听说自家的猫惹了祸,咬死了萧镶月的八哥,还害得小少爷发病。乡下人朴实,便拎着猫上门来赔罪了。
“这死畜生,活剐了都不解恨。”宋婶看着猫,气不打一出来。
汉子站在院里,有点手足无措。
“大叔......”萧镶月还很虚弱,躺在床上,透过半开的门看到院子里的人,唤了一声。
“哎.....小少爷,你好些了么?”汉子有些窘迫,走近了房门,期期艾艾的回应,“这该死的猫,惹下大祸,任凭小少爷处置......”揪着大黄猫脖颈上的皮毛,高高拎起。
附近乡邻对孙太医一家十分敬重。萧平舟父子气度不凡,在乡民眼里,都是神仙般的人物。此番是诚惶诚恐,真心实意想要赔罪。
萧镶月望着那大黄猫,想起惨死的小黑,眼圈红了又红,半晌没吭声。骆孤云透过窗棂在这边看着,心想,呆会儿就帮孩子把这猫剁成肉酱,也算给他出出气,给小黑报了仇。
萧镶月沉默半晌,忍着在眼眶内打转的泪珠,没有掉下来。吸了一口气,闷声道:“不怪猫......怪月儿,没有把架子支稳当。猫咬活物是天性......是我没有保护好小黑。”神色黯然,语气却是清晰。
这大黄猫经常在瓦舍窜上窜下,都相安无事。以往鸟笼不是挂在屋檐下便是挂在树上,那天偏偏挂在架子上,架子不稳倒掉谁也没料到。萧镶月是真心觉得不能全怪大黄猫。
骆孤云心道,这小孩,心地倒是纯良,自己难受成这样,却肯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连个畜生都不愿迁怒。
第4回情切切小曲动心绪仓惶惶瓦舍生变故
过十来日,萧镶月在大家的精心照料下,又恢复了活蹦乱跳。
孙太医父子待萧镶月好转后,便进山采药去了。每年冬天都要赶在大雪封山之前采当年的最后一拨药,因药材难寻,需徒步百余里,攀岩涉险,多则半个月,少则七八日,吃住都在山里,十分辛苦。
骆孤云手臂的伤势已痊愈。这日午后,他在后山的林子里慢慢踱步,心里面盘算着等孙太医父子下山,他和易水易寒也该告辞了。此去李庄,尚有两百余里。如今伤势已好,或许没必要再去李庄,不如悄悄潜回平阳城,伺机报仇。想及爹娘姐姐惨死,心中满腔的仇恨悲愤,恨不得立马持枪把那杨老四打成筛子。又想及现在势单力薄,杨老四手握重兵,想要报仇雪恨,谈何容易?怕是不能急躁,须得周密策划,徐徐图之......心中盘算着,不知不觉,走到了那日萧镶月带他来过的珙桐树下。骆孤云钻进树洞,觉着里面光滑宽敞,站直有余,地面也很干燥。便靠着树壁坐下,继续想着心事,脸色不由有些沉郁。
树洞外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云哥哥,你在这里啊!我找你老半天了!”
原来是萧镶月遍寻他不见,想起这个树洞,便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