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不容置疑的“请离”信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一颗石子砸进湖面,候场区瞬间骚动起来。选手们互相交换惊疑的眼神,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漫溢:临登台前被劝退,这得是触犯了哪条天规?
有人忍不住追问,那工作人员只是连连摆手:“别问我了,我也是按领导吩咐办事……赛后主办方会统一说明的。”说完便逃也似地转身、离开了候场室。
表演在即,选手们也确实无暇深究。更多人好奇原因也只是怕殃及自身,但见活动方并没有继续清人的意思,便也只能强行定下心神,温习自己的舞蹈动作。
于是躁动渐渐平息,只剩余阳僵立在原地,脸色由青转白。
他忽然转身冲向控制室,不一会儿又铁青着脸折返,直奔后台方向而去。他的背影被怒火烧得笔直,却也在走廊尽头透出几分孤注一掷的狼狈。
直到比赛开始,都未见他再出现。
“听说他光请人做造型就花了五万多,”“八卦小能手”韩星津再一次凑到郁宁耳边,声音里带着幸灾乐祸,“请那么多伴舞的钱也要打水漂了,好耶!”
郁宁匆匆合上手机——卢慕荫发了消息给他解释,说余阳背后那位高管彻底倒台,连带着爆出高管的各种贪-污舞-弊,包括半决赛时动用平台资源、违规替余阳刷人气,所谓二十万观众的数据竟是靠内部推流硬堆出来的。
余阳靠着作弊晋级决赛,现在东窗事发,决赛资格自然也随之作废。
因为时间紧张,郁宁只大概扫了一眼,似乎还有人拿着颤音内部贪-腐、公器私用的证据威胁,说如果不让余阳退赛,就会将这些证据公布在网上……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促成了余阳的不甘退场。
“这点损失,和他已经捞到的比起来不算什么。”郁宁轻声道,“真正让他肉痛的,应该是以后再也赚不到这种快钱了。”
——郁宁先前找卢慕荫,拜托他调取那间休息室和附近的监控。那会那高管还在位,打过招呼,相关监控都是很快会被剪出来销毁的。
卢慕荫盯了几天才终于找到漏网之鱼:兴许是幽会的次数太频繁,两人又太喜欢玩刺激play,负责剪辑的人也会偶尔疏忽看漏,竟留下一段两人在拐角拥吻的画面。
郁宁本打算让卢慕荫在网络上公开这段视频,好促成舆论对二人的声讨,最好能在舆论倒逼下取消余阳的成绩。
他原本都做好了先隐忍一天,事后再翻盘的打算,没想到郁佩兰的动作太快,他连这一天的“反转”都不需要等了。
——但郁佩兰恐怕没有这么强烈的、逼着余阳必须退赛的理由,其他还有能力能拿到颤音内部贪-腐证据的……这里面,或许某人的力量也掺了一脚。
郁宁低头摸了摸手链,那只圆圆胖胖的小金猪,一张笑脸看起来纯真又无辜。
第一轮表演结束,评委点评环节。
尽管租用了专业演播厅,颤音仍不忘老本行,将提词器改成了实时弹幕屏:看选手们强作镇定地面对犀利点评,也成了直播间的一大看点。
因为评委们大多不是专业的,所以点评起来也基本是“求稳”路线,努力不让自己露怯。唯独贝蘅,对前面选手,他甚至对人家的服装配色侃侃而谈了大半天,直到导演在场外连连比划手势才意犹未尽地收声。
轮到郁宁的《stitches》结束时,贝蘅反常地沉默了。
郁宁下意识捻了捻自己的衣角——他也很紧张。
赛前,余阳敢那么放话,多半是在场上准备了“坑”给他。现在余阳虽然人走了,但他挖的坑不知道还在不在?或许那收好处的人足够敬业,偏就会兢兢业业把戏唱完呢?
“我得承认,我确实不太懂舞蹈。”贝蘅终于开口。
郁宁连呼吸都放轻了。
“但你跳得实在太有感染力了!”贝蘅突然用力鼓掌,掌声清脆脆传出去老远,“比我玩节奏大师从头到尾perfect踩的点都准!我真的看得太舒服、太爽了——”
他夸起来滔滔不绝,似乎还挺为自己设计的这欲扬先抑小插曲得意,只郁宁默默擦了把冷汗:难怪身为二代还要勇闯娱乐圈,表演欲这个强哦。
“攸宁老师,这次比赛结束后,你有没有兴趣参加我的演唱会?”贝蘅话锋一转,兴致勃勃道,“明年二月的首场在s市,如果你来,一定能让它更加精彩!”
……难怪颤音的节目组能请到贝蘅,原来人家是冲着宣传自己演唱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