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徐星沅这回没怎么情绪激动,一脸“原来就问这个啊”的轻松,没有赌咒发誓,平平稳稳、老老实实地答,
“小时候家里都不让我出门的,他们怕我要是不明不白地夭折,对外不好解释,索性就不承认我的存在。等我稍大一些,就直接被送去国外了——名义上是读书,其实不过是给徐星瀚当个移动骨髓库,在国外也方便随时做手术。”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周围大都是毛发重、体味也重的外国人,在那边的华人,好多也喜欢往刻板印象那方向打扮……根本就跟我记忆中的你比不了一点好吗?”
说到这儿,他自己都笑了,像是意识到这话谄媚得过分,却又忍不住勾住郁宁的手指,低声说,
“有句话叫‘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就是这个道理吧?都怪你太好看了,情窦初开的标准给我立得太高,导致我后来根本看不上别人——你说说,你是不是得对我负责?”
“……想得美。”
“怎么就想得美了,这要求很过分吗?”徐星沅不依不饶,
“你再想想,十九岁我刚回国,在聊天软件上看见疑似你的人,就立刻跑去面基了。结果因为不熟悉国内网络环境,陈晗把我当坏人,骗我在q市吹了一整夜冷风!我那时候刚做完手术没多久,身体多虚啊,没准儿嘎嘣一下过去了,你现在就见不着我了……”
“呸呸呸,不许乱说。”
原本的“网恋假照被骗”事件,在郁宁这里还只是陈晗嘴里一段含糊的描述,他当时以为徐星沅只是看脸随便地爱一下,不想也不愿意多听。
从没想过,当事件的碎片被弥补完整,他想象着独自跋涉过半个q市的少年,心口竟一阵窒闷地疼痛。
“不说就不说。你心疼我了是吗?”徐星沅下颌搭在手臂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郁宁手指,也有点出神,
“其实也还好啦,隔了这么多年,一度距离千山万水,我居然还能碰到你,这也算上天眷顾了对不对?这么想还是很幸运的,如果没有两年前的契机,后来我也不会缠上你……咦你是不是故意说这种温馨话题,让我不好意思再瑟瑟??”
说着说着,他才后知后觉:现在是不是有点儿太安静了?
徐星沅抬头,发现郁宁闭上了眼,呼吸渐渐变得绵长,暖色的床头灯勾勒出他的轮廓,长睫垂落两片叶子似的小阴影。
“……好吧,睡。”徐星沅起身,掀开被角钻进暖洋洋的被窝,抱住郁宁、轻轻拍拍后背,“咱俩一起。”
郁宁睁眼时,屋内一片漆黑,周遭也很安静,让他有种仍然是黑夜的恍惚感。
只不过当意识渐渐回笼,摸到身边空空荡荡,他才摸索着去按床头灯,再拿起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17:50。
——天塌了。
郁宁跟徐星沅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了,现下当然不可能是时间倒流,只会是郁宁睡得太沉,就这么睡了将近一天一夜!
[奶蓝包]:……主包,确定今天不请假吗?
想起昨天自己信誓旦旦的劲儿,郁宁:……
他压下脸上热意,想出卧室看看情况,指尖不经意扫到,才发现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温水。
郁宁心里一动,坐在床边喝了几口水,这才起身,推开卧室门。
徐星沅的助理们都已上岗,调试灯光的调灯光、鼓捣设备的搞设备、搭配衣服的配衣服,在客厅间来回穿梭,只是都极力放轻了步子和声音,以至于隔上卧室一道门,郁宁几乎全没听见。
“哎呀,宁哥醒了?”
“真的真的,快去叫老板!”
……
徐星沅从厨房探头出来,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说:“吵什么,我早料到他这会儿差不多该醒了。”
“呃……”郁宁呆呆看他,“你在做饭?”
“没,就是外卖要凉了,老大说他亲自热一热!”小岑抢着笑道。
徐星沅挥了一下锅铲作势揍他:“就你话多,我会做饭,只是时间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