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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用主义爱欲 第34节(2 / 2)

丢下这句话,两人走出会场,夜晚的凉意悄然袭来。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车,李文静打了个寒颤。他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头埋在她的肩膀,仿佛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她的肩头。她抬手抚摸他的头发,指尖缠绕着柔软的发丝,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下好了,明天还要上班,我们人还在内罗毕怎么回去呀?古斯塔夫的私人飞机是坐不了了,想想办法啊!”

他张开了双眼,他的眼睛依旧明亮,他对她的笑容,即便在夜晚淡蓝色的光芒中,也如同新生的孩子一样灿烂,他眼中只有她。在度过人生漫漫长夜,穿越无数荒芜的沙漠后,他终于找到了她,她是绿洲,是他生命的水。

“每天都有运物资的飞机和卡车,等会我打电话问问我的朋友,现在我太累了,对不起。”

忽然脸颊一阵凉意和刺痛袭来,她下意识往后一缩,他举着手帕敷在她的脸颊上。

“冰块,出来的时候顺手拿的,能消肿。”

李文静也很累,累得什么都考虑不了,现在她只有他。

“你知不知道‘贫贱夫妻百事哀’?”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跟我在一起,什么都没有,要过苦日子,我们一天天日子过得,过着过着到头来都是一地鸡毛。”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走,只知道明天一早要去给maria还礼服,然后回去工作,至于会不会一地鸡毛……”她能清楚听到他心跳的声音,他说,“至少我脾气还算挺好的,也算有上进心,会去努力工作,赚到的钱都上交给李文静小姐,就算我饿死了,李文静小姐一定也能活得很好……”

“不准说‘死’!”她去掐他的嘴,“我哪有那么凶?搞得我好像个无良资本家一样,专门压榨你这样的工人。”

“现在你觉得我变得好些了吗?”

李文静点头,“我本来还以为……你要跟古斯塔夫干嘛了,出卖自己的灵魂,特别着急去找你。”

“还不是因为你总不相信我爱你?”

“哪有!明明你经常误会我……”

正说着,车灯撕开夜色刺痛她的眼睛,一辆黑色轿车径直朝两人驶来。顾维祎立马站起身,把她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第62章我还在生气,所以得惩罚你

“嘶——”

轿车在他们面前戛然刹住。车窗落下,李文静最先看到的是妮卡金色的眼影,在夜色中依旧闪闪发光,她对两人笑了笑,露出红唇里如同贝壳般的牙齿。

“终于找到你了,上来,我送你们回去。”

李文静问:“你是自己来找我们的,还是替别人来的?”

还没等妮卡开口,顾维祎已伸手拉开了车门,对李文静说:“上车吧。”

李文静脚步不动,“你们……原来认识?”

“见过几次,上一次见面也是妮卡陪菲利普,放心吧,她和菲利普不一样。”他轻声解释,拉她一同坐进后座,“许多人叫她“天使”,她资助孩子们去内罗毕读书,还有你见过的安娜她们编织手工艺品,妮卡帮她们找到了稳定的买家。”

妮卡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的两人,打趣他说刚刚可真是厉害,菲利普这下选议员算是泡汤了,说不定还会进警察局,他们那边是有的闹了。

“我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后怕,难怪被古斯塔夫打了一顿,”李文静瞥见妮卡微微蹙起的眉头,“真的能把菲利普进监狱吗?”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妮卡的目光回到前方黑夜的路上,“当然,只要你们还在非洲,菲利普也没办法,可是……夏尔,你也得注意安全。”

沉默了片刻,顾维祎问:“你没有其他话跟我说吗?”

“他的事,我知道得不多。”

“那么你的妹妹呢?”

汽车猛然刹停,后排两人猝不及防撞到座位,他扶起她,轻轻揉她撞到的额头。后视镜中妮卡埋着头,紧握方向盘的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她……很好,恢复得不错。”

“她没你想得那么好,或者你不愿意承认发生的事?她有时候不太清醒,特别不能听到狗叫,你知道为什么吗?”

妮卡不说话,像被子弹打中,一尊突然失去生命的雕塑。顾维祎继续说,“他养过一只德国黑背,连上学都会带着,那只狗看到谁都叫,他说是他的‘抚慰犬’……”

“夏尔,别问了。我不可能说什么,我现在生活得很好,我的妈妈也很好,我妹妹虽然在医院,她活着比活活饿死要好得多,不然我们三个人都要去跟不同的男人卖身,你再问我,就是要把我推回小时候那种生活,我不会回答的。”

汽车重新启动,剩下的路程在死寂中度过。妮卡把他们放到宾馆门口,连一句道别也没有便离开了。

开了房间,李文静只觉得浑身骨头像被抽走,软绵绵地陷进扶手椅里。直到此刻,她才能仔细回想起这一天的遭遇

,越想越发手脚冰凉。顾维祎跟着她坐在对面,他背后的墙上挂了一副血红的艺术画,那些破碎的、龟裂的色块,仿佛正不受控制地向外奔流。

“其实妮卡也只是想活着,稍微有点尊严地活着,”李文静打破沉默,“你真的下定了决心,要把菲利普送进监狱吗?”

“这是他们犯的罪,穷人、还有非洲,不是他们的游乐场,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没有惩罚,这世界真的烂透了。”

“世界本来就是这样,乱得要死,”李文静说,“说实话,我和妮卡的想法一样。现在就够了,用中国话说叫‘穷寇勿追’,意思是别把别人逼得太紧,不一定非要把他们都送进监狱不可。我在意的只有你!虽然我自己问题也挺多的,你身上有些我无法理解的很纯粹的东西,说到底,我想要的很简单——不用担心受怕、自由地生活。听我说,你已经脱离了古斯塔夫,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始新生活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你这么说我很开心。我也觉得我变好了,和你有了更多可能,可以想我们以后的生活了。只是文静,有时候越简单的东西反而越难得到,你了解我的性格,就算是你,你说叫我忘记过去,我也做不到。那些东西光是在那里就会折磨我,哪怕我逃走回避他们,逃到非洲,跑到世界的尽头都没法摆脱。”

“你只是太善良了。”李文静叹了一口气,“你得学会把自己和外界隔绝开,你有自己的边界,要是外面的脏东西进来太多,你会生病,会死掉。他们像细菌病毒那样,一直在那里。你是医生也没法子让整个世界无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赞同你的说法,到处都是细菌病毒,”他苦笑道,“可现在的情况是,有一个快死的病人倒在我面前,我不能不救。更极端来说,假如别人在旁边杀人,我没有去救人,甚至帮忙隐瞒,我同样有罪。”

“重点是我不希望看到你出事,你做危险的事情之前,能不能想想我呢?”

他有自己要做的事,偏偏她不希望他去做。理智上她知道他没错,可情感上不占理似的,她的心仿佛被撕裂成碎片,整个身体像一台精密仪器,随着这个核心零件的崩解而缓缓散架。她紧紧盯着顾维祎,只见他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他低下头,用双手捂住脸,沉重的呼吸声从指缝间漏出,一下下砸在她的耳膜上。

“我当然在想你,随时随地都把你放在心上,要是没有你,我不可能走到今天,你给了我勇气,不……你就是我的一切,我爱你超过我自己,真的。所以我老是心疼你,包括上次和你吵架也是,我不想你受任何伤害,无论为了古斯塔夫的钱出卖自己,还是别的,都让我难受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