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念依旧感觉到了压力。
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和今天晚上去见过周然外婆的事,但看到徐忆卿憔悴的脸颊,颜念将话咽进了肚子里。
她摸不准徐忆卿的脾气,之前有过很多次交谈,最后都是潦草收场。
徐忆卿见她迟迟不肯开口,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表明自己的意思:“妈妈就是想问问你们有什么打算,没别的意思。”
闻言,颜念眼睛不由得扑朔了几下。
徐忆卿:“我不去北边了,想留来好好照顾你。有空,带他来家里吃顿饭吧。”
颜念微微张口,却道不出一句话来。
这是接受了?
徐忆卿收回目光:“那年阻止你和他谈恋爱,我不认为这是错误的,我也不会为这件事给你道歉,但是,我想为我的行为给你道歉。”
徐忆卿垂头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她:“念念,对不起,妈妈在很多事情上做得很差,现在才明白,这个家之所以走到现在,都是我的问题……”
徐忆卿又默了一默,心中更多的是难以启齿。
婚姻失败,教育一败涂地,一直秉持自己的观念,把身边最亲近的人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活了快五十岁,才如梦初醒。
这声道歉过于沉重,颜念攥紧手指,想到慕尘时常对她说过的话,温声说:“你不用把所有的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
颜念再清楚不过,之所以她成现在这样,都是无形的纵容和漠视。
她和颜起霖都有责任。
徐忆卿目光颤颤,久久无法言语。
颜念低下头:“你刚刚说的事,我知道了,现在不行,给我点时间吧!”
想想周然和徐忆卿面对面的场景,还需要消化,但不会太久。
颜念起身:“早点休息。”
语毕,颜念往房间走去,留下徐忆卿独自一人在沙发上。
颜念回到房间洗漱完躺在床上,有许久没看手机,上面叠了几条微信消息。
周然最后一条消息是十五分钟前发来的:【睡着了?】
颜念回复没有,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思绪却杂乱不已。
徐忆卿今晚的话,于她来说,不是害怕,而是紧张。
她重新拿起手机,在和周然的对话框里删删减减,最后什么也没有发出去。
颜念掀开被子起床,从包里找到外婆给的长方形木盒,打开。
里面是一块和田玉月牙状的龙凤吊坠,看形状,还有另一半。
这块吊坠无杂质,干净光滑,让人不忍触碰。
颜念生怕弄脏了它,只是用食指轻轻地摸了一下,质地非常细腻温柔。
颜念不懂玉,曾经在外婆那儿见过一块类似的羊脂玉,摸上去像婴儿肌肤一样干净,外婆说过,这种羊脂玉可遇不可求,非常有收藏价值。
她轻轻收好这份贵重的礼物,放进妆奁盒里。
里面躺着的手账本许久没有记录,颜念拿起来翻到最新一页,拿出碳笔开始排版。
先是画了一架q版的小飞机落地,再是三个小人围在的餐桌边上的场景,他们眼睛弯着,嘴边带着欢笑。
颜念自动嘴角上扬,顺便在旁边添了三个字:见家长。
觉得少了点什么,在旁边添了一个晴朗的笑脸,分别给他们上了颜色。
手账本总共有一千零一页,刚好还差一百零一页满页,距离上次记录有许久了。
颜念合上手账本,放进妆奁盒,锁上。
返回床上看手机,周然还没有回复消息。
颜念再次发了一个‘晚安’,关灯睡觉。
另一边。
周然收到祁进在酒吧被人偷袭进医院的消息后,匆匆赶去了医院。
此时已经凌晨十二点半,独立病房的门虚掩着,周然直接推门而入。
祁进躺在床上玩游戏,脑袋上缠着纱布,瞄了一眼来的人,丢掉手机,把被子拉头顶装睡。
这个圈子里,丢脸倒霉的事,尽让他干了,没脸见人。
薛既言一边守着他,注意力全在游戏上,以为是护士就没在意,看见屏幕上的小人被对方击杀后,不耐烦地“啧”了声:“被人给砸菜了。”
周然走进来关上病房门,望着床上的人挑了挑眉,毫不在意地问了声:“怎么了?”
薛既言听到声音,忙抬起头来,眼睛再回到屏幕,已经变成灰色,他“啧”了声,熄屏放好手机,语气嘲讽道:“不知道哪个傻逼请他脑袋喝了瓶酒呗,要是再重一点,估计得成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