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徐凝芸都被温棠夸得不好意思。
而每每到这种时候,徐凝芸就变得有些紧张,她嘟嘴问温棠,“棠棠,还有几日便是丞相府的赏花宴了,你说我那日穿什么衣裳好”
“凝凝穿什么都好看,只是我我那日要陪祖母去上香,就不能陪你去丞相府了。”
徐凝芸表情瞬间有些失落,“棠棠要是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可你不是喜欢丞相府小公子吗?你要是不去,岂不是见不到你心仪的人。”温棠打趣她。
徐凝芸脸上浮现几分羞赧,娇嗔道:“棠棠讨厌。”
丞相府举办春日宴当日,温棠陪祖母去法慧寺上香,徐凝芸去了丞相府,回来的那天晚上,徐凝芸在温国公府等她,她兴致不太高,温棠问她“怎么了”,徐凝芸告诉她后宫又要出一位宠妃了。
那位宠妃便是后来的徐贵妃。
一个是南疆先王的义女,南疆大王最宠爱的义妹,一个是盛朝丞相进献的义女,盛朝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
温棠十指拽紧,漆黑的瞳孔微缩,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
这两个人真的会是一个人吗。
第55章
宫中有宵禁,禁闭的宫门前忽然有火光出现,正在巡逻的武侯将军急忙出来,微眯着眼看向来人,声音像砂砾一样低沉,“来者何人”
“武侯将军连孤都不认得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入武侯将军的耳畔,武侯将军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颤巍巍地看向来人,“太……太子殿下。”
宇文相大敞着衣袍,唇角噙着笑,相比于武侯将军的诚惶诚恐,他可表现得太平静了,宇文相盯着守卫宫门的将领,漫不经心道:“父王受人蒙蔽,孤这个做儿子的理应替父王分忧,为父王清扫身边心怀不轨、奸邪忤逆之人,还请武侯将军能够打开宫门,免去不必要的杀戮。”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大变,因为宇文相此言名为替父分忧,实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他哪里是清君侧,分明是要造反。
武侯将军眼神闪烁,后背僵硬,手心不停的渗汗,因为武侯将军的心里是既心虚又紧张,一来是因为南疆之人就没有不怕太子宇文相的,即便是武侯将军也不能免俗,二来是因为武侯将军早已知晓他们大王的计划,那便是让丞相万俟萧然包围太子府,宣废黜太子的圣旨,若有人反抗,则格杀勿论。
所以本应该被废黜储君之位的太子殿下忽然出现在宫门前,还如此春风得意,那唯一的可能便是丞相那边失手了。
丞相那边一旦失手,那匆忙如太子,肯定已经知道他们大王的计划了。
那所谓的“清君侧”只不过是一个“弑君夺位”的幌子。
武侯将军脸色越来越白,小腹已经开始疼了,像是生了大病一样。
站在宇文相身后的公孙将军嗤笑一声,在心里暗骂“孬种”,他缓缓开口:“诚如武侯将军所想,万俟丞相已经被擒拿,等待事后处置,武侯将军也想跟他落得一个下场吗?”
这话无疑是戳中了武侯将军的命脉,说白了几遍他位高权重,掌羽林卫,他也只是个俗到不能再俗的普通人,所以他向往功名利禄,向往建功立业,同样,他不能弃他的家人于不顾。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1]。
自古成王败寇,赢的那方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输的那方不仅保不住自己,可能还要株连九族,大王已经日薄西山,太子殿下却是锋芒毕露,是个人都知道最后会是谁赢。
武侯将军慢慢放下手中的武器,面容像是苍老了十几岁,他叹了口气,“都退下。”
“将军。”那些个守卫宫门的羽林卫已经傻了,他们表情带着不情愿,像是根本无法理解将军的决定。
武侯将军声音沉怒,带着不容置喙,“我说退下。”
在武侯将军的坚持下,羽林卫慢慢退到一边。
彼时大王寝宫,香炉上方飘着袅袅香烟,芙蓉帘帐之中,一美人正跟南疆王玩捉迷藏,笑得花枝乱颤,这是南疆王前些日子宠幸的一个宫女,南疆王甚爱,他从背后将美人儿搂在怀里,在她娇嫩的脸颊上吮吸了一口,扯开她那轻薄到不能再轻薄的纱衣,刚准备带着她翻云覆雨,外头传来侍卫哭天抹泪的声音,“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被打搅了好事,南疆王心情很不美妙,看出他心情不悦,美人儿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他的胸口,这个动作南疆王很喜欢,他眉毛舒展,结果下一刻,南疆王脸色直接黑成炭了,因为来人说:“皇上,太子殿下带着公孙将军打过来了。”
南疆王眼珠子一下子瞪大,犹如听到了天方夜谭,他甚是慌张的将怀里的美人儿一把推开,随意披上一件明黄色五爪龙袍出去,“你说什么”
那个逆子此时此刻不应该在东宫吗……
他的圣旨是若是太子殿下敢反抗,那便格杀勿论,依着他对那个逆子的了解,依旧他的气性,他不应该不反抗才是,他还以为今夜会听到太子宇文相薨逝的好消息,结果是功亏一篑了。
唯一的可能便是万俟萧然没有得手,太子府的暗卫竟然打败了他们皇宫精心培养的羽林卫,这个万俟萧然,当真是个饭桶。
“皇上,我们该怎么办啊?”侍卫一脸的惊慌失措,匍匐在地上的身体都在颤抖,眼珠子瞪得极大,仿佛已经预料到自己的悲惨下场了。
“有朕在,无妨。”南疆王冷哼一声,“朕倒是想看看,他宇文相是不是真要当个乱臣贼子,弑君谋位”
南疆王话音刚落,宇文相散漫带笑的声音便传过来了,他身后带着的人很快便将院子围住,火把瞬间照亮了这个黑漆漆的庭院,也照亮了南疆王中气不足但难看的脸庞,南疆王见宇文相如此放肆,如此春风得意,险些背过气去。
宇文相说的是——
“父王这是说的哪里话,父王受小人蒙蔽,是非不分,作为儿子,理当为父皇扫除那些邪崇,还我南疆盛世清明。”
南疆王被他这副光明磊落的模样气得快要吐血,恶狠狠地训斥他,“你个逆子,口口声声说什么盛世清明,实则不就是想要朕的王位,你靠杀兄弑父坐上王位,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宇文相觉得好笑,懒懒地反问他一句,“何为报应,南疆百姓需要的是真正能为百姓分忧的大王,而不是一个只知纵情享乐、担心亲生儿子能力太过出众便要将儿子格杀勿论的大王,至于儿臣的兄长,儿臣为何要杀他,难道父王不明白吗?”
“你血口喷人。”南疆王被他说得有些心虚,咬死了牙关不打算承认。
宇文相瞥了南疆王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看跳梁小丑,南疆王无能狂怒,宇文相姿态随意,“是不是血口喷人,父王心知肚明,念在父皇给了儿臣一条命,虽然这命儿臣不想要的份上,父王只要在这道圣旨上盖上玉玺,今夜之事便到此为止,父王犯下的错自有万俟丞相为父王一力承担。”
这一夜可谓是公孙将军觉得最痛快的一夜,这个“杀”了他妹妹的刽子手终于要遭到报应了,公孙将军毕恭毕敬地上前,亲自将宇文相拟好的圣旨递给南疆王,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旁边人几乎一动也不敢动。
这个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