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仿佛来到了一个月前,女子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去采摘桃花,男人有些无奈地在她的鼻尖刮了下,“你不是喜欢吃桂花糕吗?怎么又要摘桃花了。”
“可是糕点跟酒有不一样,妾最喜欢吃桂花糕,又不是不喜欢吃桃花糕了,可是妾最爱喝的酒是桃花酒。”女子将其缓缓重复了一遍,又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夫君又忘了吗?”
男人双手握成了拳头,似是有几分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是。”
可这次,女子却是凄然一笑,泪流满面,“那你是我的夫君吗?”
天上忽然劈下一道惊雷,张书文忽然就清醒过来,猛地要去掐面前女子的脖子,“你是谁”
—幻觉终—
面前女子一躲闪,张书文便瞧见了眼前屋内的场景,一切摆放陈设都跟以前一模一样,唯一的不一样便是屋内多了几个人,一个身姿风华的男子,一个容貌清艳的少女,她的手里正拿着一把竹笛,还有她身旁站着的那名侍女,他们正盯着他,张书文这时才意识到他已经遭了暗算,眼神一厉,像是一条吐信子的毒蛇,“你们”
“张秀才,不如解释一下吧。”温棠将笛子收了回去,嗓音很浅,但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能听见。
张书文下意识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捏了捏手心,他说:“这位姑娘,在下只不过一介文弱书生,在下要解释什么?”
温棠:“自然是解释你不是真正的张秀才,解释张小娘子的死跟你有关”
张书文忽然就仰天大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他调整体中内力,一掌劈过去,“就凭你一个小丫头片子”
说时迟那时快,谢无宴长袖一甩,将温棠拉入怀中,随后一掌击过去,温棠手腕翻转,翻出数十根银针,直直地往张书文的穴位插,张书文躲之不及,竟直接酝酿内力掀翻了木桌,桌面上糕点噼里啪啦往下掉,书卷,烛台,砚台,全都倒了。
顷刻间,火光四射,屋内起了大火。
温棠在空中翻了个身,乌发飘扬,散在腰间,她第一时间去救张老太太,而张书文借着这个机会从窗外逃走了,谢无宴眉峰一冷,足尖一点,跟着跳出了窗。
一场大火很快席卷了整个草屋,但因为今晚是大雨,火势很快就被浇灭了,温棠扶着张老太太来到隔壁的院子躲雨,这个院子是温棠跟谢无宴暂时落脚的地方,“老奶奶,你没事吧?”
张老太太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格外虚弱,她痛苦地闭上眼,“小姑娘,你不是我们这个镇上的人吧?”
温棠没有犹豫,主动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
张老太太似是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声喃喃:“原来是温姑娘。”
那刚刚那个人肯定就是温姑娘的未婚夫婿了……
事到如今,她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呢,张老太太表情沉痛,捶胸顿足,“为何……为何非要盯上我们家”
其实张老太太早就看出她的“儿子”不对劲了,所以她屡屡试探,可是在她面前的“儿子”表现得天衣无缝,她的儿子是那样喜欢紫若,所以在几次用紫若试探无果后,她以为是她想多了,直到紫若不甚失足落入河中,她才意识到她的感觉没有错,她面前的“儿子”根本就不是她的“亲儿子”。
而紫若就是被她害死的,若是她早一点告诉紫若,紫若也就不会死了,在发现紫若失足落水之后,她还特意让周大人帮忙查看紫若究竟是不是自己失足落水,周大人说“是”,现在张老夫人明白了,那就是紫若她发现了她眼前的丈夫不是她原本的丈夫,她一时痛苦无法接受,这才投河自尽。
屋外突然出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周衡带人过来了,周衡先是喊了声“温姑娘”,然后再三叮嘱张老太太她千万要保重,因为张秀才的尸体已经找到了。
张老夫人脑袋一阵眩晕,紧紧抓住温棠的袖子,喘气喘得厉害,眼珠子泛白,让人担心她下一刻就喘不过气了,彩莲连忙倒一杯茶给她。
听说谢无宴是出去抓人了,周衡立马派人去接应谢无宴,可众人依旧是空手而归,谢无宴手里拿着一块玉佩,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然,“让他逃走了,不过我已经看到了他的真实面容,周大人,等会无宴将画像给您。”
他将手中的玉佩递给温棠,温棠一边扶着张老太太,一边将玉佩前后翻看一遍,这枚玉佩与其他的玉佩不太一样,甚至都不是玉做的,而且图案非常奇怪,像是避邪之物,又像是能调动什么东西,像一个特定的字符。
温棠不太能看得明白,说等回去之后她会让表哥帮忙看一下,就在这时,张老太太突然蓄满了力,朝温棠直直跪了下去,“温姑娘,求您千万千万要帮我们张家讨一个公道,一定要将害死我们家的凶手给抓住。”
这个杀千刀的,不仅害死了她的儿子,还害死了她的儿媳,她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周衡立马跟她保证:“张老夫人,本官会全程逮捕此人,本官向你保证,一定会将此人捉拿回来,给你儿子还有张小娘子一个公道。”
作为朝廷派到边关的节度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事,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对方,在这个节骨眼上拿威远将军回京述职一事作局,此人要不就是京城哪个皇子的人,要不就是南疆或是北翼派过来的奸细,意在浑水摸鱼,釜底抽薪。
但不管是哪一种,周衡作为戍边大臣,都会将挑事的人给找出来。
可是张老太太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温棠,温棠安抚地将张老太太扶了起来,跟她保证,“老奶奶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凶手抓住。”
既是为张家,也是为边关安宁。
这一夜,注定不太宁静,因为张家只剩下张老太太一个人,周衡欲将张老太太接到周府暂住,并安排底下的人帮着处理下葬一事。
***
是日,天朗气清,阳光明媚。
温棠拿着那枚玉佩来到卢范所住的宅院,人还未进去,声音已经传了进去,“表哥。”
一听是她来了,卢范马上去开门,将折扇摇开,“今日是哪阵风将妹妹给吹过来了,说吧,过来寻我是什么事。”
温棠从袖口里取出一枚玉佩,递给了他,见状,卢范身体直接坐直了,将她手中的玉佩接过来,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枚玉佩的花纹既不想京城流行的花纹,也不像边关常见的花纹,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温棠:“是从那个假秀才的身上掉下来的。”
卢范眼里闪现一分疑惑,“你们去了启云镇”
这些日子,因为启云镇的事情,边关城中可谓是什么话术都有了。
卢范:“所以真正的张秀才已经死了,他的娘子是因为察觉到了对方的身份一时接受不了才投湖自尽”
“是。”
卢范清楚事情的重要性,将这枚奇怪的玉佩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摇了摇头,“这枚玉佩我虽然看不出来是从哪里流出来的,但我觉得这玉佩不像是盛朝人能有的。”
温棠眉眼如薄云笼罩,她手指蜷缩,轻声问:“那会不会是南疆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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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卢范亲自送温棠出府门,马车前面的墨羽朝她拱了拱手,“温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