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倒映着她俩的模样,越清宁见她脸上似有惆怅,而自己脸上则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她被此样的自己也给吓了一跳。
挽着她的手摇了摇,“替我去找母亲过来吧!我有很多事要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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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仪之前,因着雀铭名义上无父无母,只有个许老师还在千里之外的地方无法观礼,因此送上来的聘礼大多是象征性的礼品,外加两只雀铭亲自带人去抓来的大雁。
两只鹅在筐里还不住的钳人,叫拎着筐的许连舟苦不堪言,他抱也不是,拎也不是,两只雁野性难驯,见到谁都要掐两口,许探花硬是被它们折磨的好生凄惨。
他这边的礼不多,雀铭向老师保证日后都要补回来的,但越尚书并未有所顾虑,他给女儿置办的嫁妆,里面包含的庄子和铺子,已经足够夫妻俩在京和乐安泰。
一边算是他为女儿办好的嫁妆,另一部分则是他作为老师,给雀铭置下的聘礼。
作为凌老师最后的弟子,他也算是不负众望,将雀铭抚养长大,安安稳稳的护着他成了家。
走到这一步,他这个做老师的已经仁至义尽。
雀铭也深明大义,知晓老师为自己安排好的一切,在聘宴上硬是给老师行了个大礼。
越尚书连忙将人扶住,两人执手相看都有些泪眼婆娑,还是师娘看不下去,将两人分开来喝酒去。
待到夏日渐渐燥热起来,六月初八黄道吉日,越家大小姐出嫁,满城的风光都被马上绝艳郎君占了去。
新郎身束红花,犹如状元及第那日,只是这次他迈进穿过不知多少次的越家大门,前去迎接自己念念苦盼的新娘。
第68章
六月初八,天还没亮。
屋子里便开始忙起来,丫鬟下人围了一圈,侍候越清宁洗脸梳头。自家亲娘也在身边,着一身绛紫的褂子围着她,两眼多看一会儿便要咂出泪来。
清喆隔着镜子看着她的脸,认认真真的瞧了好一会儿,非得说等会要背她出门,一群人又赶紧拦他,编出好些个临时的风俗来劝。
清棠年纪尚小,见她一会儿便就出去找人玩了。
等到头发被盘好,由钟氏认认真真的给越清宁带上最后一道头面,盖上红盖头,这事便算齐了。
还未走出家门,滕姐姐用桃枝沾水,洒在她身前,寓意去灾消恶,宜室宜家。
边甩她还边念着:“天赐良缘,佳偶乃成。欢声绮席,瑞霭华堂。愿尔二人,月圆永共。”
越清宁看不到眼前,只能朝着她的方向浅浅一拜。
滕姐姐连忙扶住她,道:“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之前是我说错了,雀铭的确是你的良人。”
越清宁听着她的话,忽感觉到这么多年的不容易,自己真的有出嫁的那一天,眼角便泛出泪来。
她往前被搀扶着,感觉到身侧另换了一人,宽大的手掌将她牢牢的扶住,每一步路都走得愈发踏实。
越清宁更是忍不住泣出泪,回握着他的手道:“多谢父亲!”
而越父却并没多说,只紧紧的扶着她的胳膊走到大门尽头。
“往后有事回来找爹,爹一直都在,一直会给你撑腰。”
这话之后,越清宁脸上的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滚了,她还未分清脚下谁人是他,被人推搡着转到一人怀里,清泪被一甩滴在了他的鞋上。
他很小心的将她扶住,好似小心翼翼的靠近贴在她耳畔问道。
“可是舍不得了?往后我们经常回来,不会叫你伤心。”
这便是又安了一重她的心,他的心细如发,比娘家人还要更像娘家人的体恤她。
有这么个人在,往后即是遇到什么事,她感觉也是不会怕的。
她不由自主的又笑起来,脸上的泪痕还未擦干净,又长出一个明媚的笑颜,隔着红绸,她只感觉好想抱抱他。
一路上的铜钱和喜糖洒得风风火火,欢欢喜喜,两边围观的百姓们也乐得凑热闹见证状元家的婚礼,便跟着高头大马一道欢喜的去了。
实际上两处宅子没隔太远,只是新郎不能往回走,要一路向西,便这般的绕了半个城才回到自家宅院。
门口放着个马鞍,雀铭下马去,将新娘请出来从上头跨过去,表示生活安稳、吉祥如意。
本还有个火盆,但他自作主张的免了去,在他眼里,新娘可没有什么灾凶缠身,反倒是他自己应该多跨跨火盆。
进入明堂,两个位置上一个坐着越尚书,一个坐着天大的恩情请来的长公主殿下。
越尚书刚开始还不敢和长公主同坐,但她偏说自己是想沾沾越凌霜这边的喜气,自己个来的,便是无形中替他圆了这个谎,叫他能心安理得的坐在雀铭身前,受他的礼。
一切仿佛都在摈相长长的调子里变得愈发缓慢,雀铭跟着礼声垂下头去,却感觉一切都像是在自己的梦境中一般进行,安稳平和的没有一丝岔子。
他想,是不是我还在做梦?
怎么美好的没有一点出错呢?
然而直至新娘入洞房,他还未从中挑出任何的不对劲。
外头花筵唱曲,内廷推杯换盏,和着曲调慢慢的进行着下一步的婚宴。
来人多是不认识的朝廷官员,因着上赶着来巴结,说得吉祥话倒是没有一句重复的。
雀铭不想自己神志不清,他喝了过一些之后示意连舟帮他挡酒,待到宾客散尽,被众人哄笑着围进屋子里,他装作醉酒不清的样子把众人全推了出去,不给他们闹洞房的机会。
听着人都走没了,他才终于敢卸下假面,绕过屏风,仔仔细细去看他的新娘。
她仍是盖着红盖头,一言不发,像是没有察觉到他已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