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护国公便称有事,给了他们两个空间叫他俩在私下里说。
崔护心里着急这件事,恨不得立马叫洛家认罪,好可以去见清宁。
“殿下!洛三子招了,洛峰我看未必会认!他跟着骆阁老这么多年早会些胡搅蛮缠的手段,即便是拿了证词,找到了马鞭,但病马找不到也不容易定他的罪。”
寿王点点头,言语中亦是带着些不确定。
“千里之外将病马运回,洛峰自己也知道这是大罪,他绝不可能心甘情愿的认下,必定用了百般伎俩想要我们找不到那病马。所以此次来,我也是想着你是否有什么眉目,你在军营日久经验比我要多上许多,你觉得病马会被他藏在哪里?”
这样问起崔护也并无头绪,但是他早就有疑问,为何洛峰要私自从那么远的凉州偷运一匹病马回来?他并不是在乎凉州百姓的人,更不是请愿陛下赈灾的大臣中的一员。
他这样费尽心机,难道只是为了用病马给越家染上疫病?
这样费力费心的实在难以理解,除非他还有其他的念头,而此次洛三子的事确实纯属意外。
将自己的疑问同寿王殿下说了,寿王抿着唇半晌才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许是为我们军中准备的,也未可知。”
崔护张大了眼睛愣了下,洛峰是兵部侍郎,若他真有此心未必不能成事。
可他这么做到底为什么?他不是太子手下的人吗?他若是真动了倾覆军队的念头,太子怎么会答应?
寿王看他似不解的神色摇了摇头,温声说。
“阿护,你还是在外太久,不知道这朝中是谁在做主,太子的确是他们表面上的主心骨,可背后清远侯觥合元才是他们真正效忠的人,你说就他的身份来讲,他有没有可能做这样的事?”
至此崔护才如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太子未必想伤害大盛国根基,但清远侯可不一样,他是个纯血的异族,虽然在京城长大但骨子里的血脉可不是大盛人,他若是真有此心,留着病马想图谋什么,也极有可能!
“是我未考虑到!但若真是这样,我们恐怕也不可能凭瘟疫之事动摇清远侯的势力,他在朝中这么多年,朝中大半都是他的人,只凭洛峰一面之词恐怕……”
寿王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
“到不了那步!即便找到病马也只能证明洛峰不轨,他是绝对不会叫洛峰攀上自己的。若是真出事,洛峰恐怕会自己认罪也不会将他告发出来,‘毕竟死一人还是死全家?’这个选择面前没人会选错。”
崔护沉默下来,朝中形势艰难他早就知道,现今自己站在那派的对立面才深知其盘根错节,难以撼动。
可这便就放过了他吗?将瘟疫带入京城这么大的事情,数百人可能因瘟疫丧命、动摇国本的事情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
他想着神色也变得沉闷,眼中仿佛被乌云罩顶看不见一丝光。
寿王何尝不知道他的心。
国也,民也。
臣子之心毕生只为这两样鞠躬尽瘁,而今这忠直之臣看到的当今朝廷,和他在千里外以为守着的那个大盛大相径庭。
明明知道有人图谋不轨,明明已经抓到了一丝尾巴,可上不查下不告,自己即便回来也毫无作用。
他的那颗心再急也救不了眼前的百姓,如此挫败怎么不教人灰心?
寿王叹了口气,按着他的肩叫他坐下。
阿护太急了!他看的是近在此刻的眼前,而他看到的是以后。
夫君子之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则必有所忍。
眼前的这些都可以忍耐,只要以后是他站在那高位之上,有了权力在手,这些都将是往日的云烟,挥手即去。
他淡淡解开眉头,漫不经心藏下心中的急躁,还有心思去宽慰身边人。
“阿护,别想太多!只要还有你我,只要还有肯逆水行舟的人在,我们便能守得住这大盛江山。”
崔护心急却也没有办法,向着寿王拱手称了声是。
两人说了不久便一道离去,连护国公也并不知两人去了哪里,只知道是去找人去了。
夜色在人们行来过往间已经悄然降临,渐渐笼罩了这表面太平的京城。
——
越府内,西别院中。
再次醒来的越清宁看着帷帐顶,愣神好一会儿才想起昏倒之前的一切。
想起那时的满脸血,她下意识抬手上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上光滑干净,似是有人为她擦过,她一想还能有谁做这等事?只能是那个同在一院的“恶人”了。
果然还没等想他,门打开,那边的人端了盆水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脚步之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她自己也深知头晕之症,看他这样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大小姐……你醒了?”
他好不容易放下盆,又颤巍巍的走进来,小狗似的蹲在她身边。
越清宁侧头望着他,只瞧见他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在昏暗的屋子里池水般照人,一点也不像个病人的神态,心里更加不爽。
都是染上病的,他倒是活得挺好!
“你都能下地行动了?真是不错!”
岂料这人根本一点也没听出她的阴阳怪气,用布小心的沾了点水,在她额头上擦拭。
“我也觉得奇怪,怎么我是第一个染上的,却不是病的最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