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一去如渡火海,明知不可为,我却还叫你来朝中,雀铭,其实若是你……”
他猛地提声打断老师,“明知不可为的事除了我别无他人能坚持下去,老师明白的,为国为民兼济苍生,雀铭无悔!”
越尚书看着他的样子一时动容,又仿佛看到了当年恩师的影子。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君子之行,羽衣昱扬。
若是人人都想的在这种世道下独善其身,恐怕这国这家顷刻就会化为烟尘。
雀铭拜别刚要出去,越尚书这时又想起什么忙拦住他。
“从现在开始还是不要再陪清宁出去了,正是关键时候,别再出什么差错。”
雀铭一愣,赶紧说。
“现在变动反倒叫家中下人起疑,况且小姐也不会答应,到时候更不好找理由骗她,还是保持原状的好。”
越尚书一听倒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叫他勿要改动,随即放他回去休息。
雀铭提着灯再次从小路回到马棚,简单将活计做完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只感觉今日鼻子闷闷的有些不适,他一想,果然是下水之后穿着湿衣服太久,此刻可能染了些寒意。
今日大小姐也是,她从上船开始就不太对劲,到后来甚至迷迷糊糊的昏睡了一阵。
他想起抱着她上车前她说的话。
“你有没有看到我为你写的……”
写的什么呢?
大小姐喜好诗词,自己也常常写些东西,可从没听到她为谁写过东西,她说的“你”是不是自己呢?或许是迷糊间把他当成了别人。
毕竟自己在她眼里应该就是个下人才对,还是个她瞧不上的下人……
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在被子里又转了个身朝向内侧,眼前灰墙逐渐变得深邃,像是一面镜子将他吸了进去。
她说的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他,即便是,恐怕也不是好诗。
能得到她赞美的恐怕得是护国公府那般的人物,那个崔三少主看她的时候掩饰都不用,自己比不得他,连抬头看她都难上加难。
就算自己日后真的有了什么权势,他的一切也还是围绕着查清当年之事,为全家复仇。
这样的自己又怎么能把她拉到身边呢?
大小姐还是离他远些的好,起码不会波及到她……
思绪随着梦境渐渐飘远,这个梦倒是懂事,再次重映了今日船上的一幕。
灰纱下的女子掀起了他头顶的帽子,看到了他帽下通红的脸颊,纤纤细指点在他侧脸上。
“雀铭,你脸怎么这么红?”
他答不上来,想要扶起她,她却揽着他的脖子抱住他笑道。
“你因我脸红。”
如此肯定,甚至不是疑问。
被拆穿,他的脸更红了,蒸得他整个人睡得也不好,第二天早上时候果然没能起身,确确实实染上了风寒。
这寒症一半是因为她,另一半也是因为她。
始作俑者如有感应,自然也不好受,从早上开始就头疼的不行。
越清宁脑袋里面闷闷的十分不适,斜斜靠在矮榻上招了青珠过来。
“姑娘,你脸色看着好白,昨晚喝过的药没起效用?”
青珠端了碗花生酪过来放在案上,看她又在两指顶着脑袋按揉。
“又头痛了?”
“嗯。”
青珠软乎乎的声音叫她也忍不住撒个娇,拉她过来靠在她肩上。
带着笑,青珠两只手按在她太阳穴上,为她慢慢的揉去脑海中渗入缝隙的痛感。
“是不是昨日没好利索就出去,因此着了凉?”
越清宁闻言眯了眯眼睛,才不是因为这个!多半是因为那太子。
只要见到他甚至听人说到他,这脑袋就自然而然的疼起来,像是触发了某个隐藏机关似的。
不仅外面有个烦人的,这府里还有另一个大麻烦呢!
她又深叹一口气,抬起头来将花生酪端在手里,小猫似的一勺一勺送进嘴里。
青珠看着,只觉得小姐可爱极了!本就是顶好的美貌,加上偶尔会显露出来的少女娇俏动人的一面,她只看着都感觉心旷神怡。
吃了两勺,越清宁抬眼望向她。
“今日我不去吃早饭,母亲没说什么?”
“夫人问了,嘱咐姑娘要好好吃些东西,已经叫了大夫来瞧瞧,估计一会儿就会进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