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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奴(重生) 第5节(2 / 2)

这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他却还好好的活着甚至比往日更神采奕奕。

到底怎样才能彻底抹掉这个祸患?

现在强困他在府中不许他出去,就能万无一失吗?万一太子借着什么由头来这里,她还能留住他吗?

天子之下就是太子,即便她神机百变也胜不过权势滔天,皇权下她又该怎么办?

可要除掉他又该怎么做?她从没想过害人,更没想到这事比她想的还要麻烦许多。那些奸佞小人倒是会害人,真应该向他请教一下,毕竟往日他曾逼死的耿介之臣可不在少数。

她细细陷在了自己的构想中,毫无察觉不远处月洞门后放轻脚步的那人,不欲惊动她,痴痴的望了她的背影好久好久。

作者有话说:

董生唯巧笑,子都信美目。百万市一言,千金买相逐。不道参差菜,谁论窈窕淑。愿言捧绣被,来就越人宿。——吴均《咏少年诗》

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深闺人未识,微尘心自知.——《饮酒》陶渊明

第5章

独坐在树下很久,天明的一轮朝阳渐渐升起,驱散雾气也没能将人惊醒。

青珠醒来刚要往厢房去,给小姐梳洗打扮,还没进门,刚转过门口,只见青槐树下的纤细背影,独自寂寥着望着半面天空。

她拐过去正要叫人,却见她一眨不眨的并没有察觉身侧动静,仍是失神的放空自己,连青珠上前给她披了件外衫也没能将人唤回神。

姑娘变得越来越少话了……

青珠舍不得姑娘如此消耗精气,轻轻摇了两下小姐的衣袖,“姑娘什么时候醒的?早上雾气重,当心身体。”

越清宁莞尔一笑,总算是清醒过来,不过她怎么敢告诉青珠自己一夜未睡,她知道,母亲也必定要知道的,只笑了笑握住她的手。

青珠一向至纯至真,若是她那时听到了自己的死讯不知要哭成什么样,越清宁虽然已经在反复的愤恨里下定决心专注复仇,可到底忍不住怜惜曾在身边真心以待的亲人们。

雀铭何德何能比得过她们呢?

“没什么,想起了之前的事。”

“之前吗?”

青珠看着小姐忽有种不一样的感觉,明明还是昨日模样,却在一转身间瞧见了她直挺挺的脊背,仿佛从醒来的一瞬起扛起了虚无重担,眉眼之间是她从没有经历过的愁思。

她不懂那些愁思,更不能安慰小姐什么,只能想着让她有人可谈谈天,说说话。

或许有人能分担她这份苦楚……

“姑娘,滕家几次来信问过,昨日还遣了人过来送来好几样补品。在家也是病愈气闷的,要不去滕小姐那散散心?”

说起来也正是,回来的这些天一直被仇恨蒙蔽,忘了正在去往同她相见的路上,那日就那么走了,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上一声缘由。

滕姐姐大她一岁,比她性子活泛的多,家中世代御医,父亲虽不及其他官员位高,但从太祖皇帝开始就一直是皇家御医,圣上对他家十分信赖,因此滕家一直受人敬重。

“那日之后没人给她传信过去吗?”

青珠犹豫了一下,看着小姐快要消散的背影扯了个谎。

“大抵是没人告知,那天姑娘晕倒,府里乱作一团没人想起来这件事,之后又以为姑娘您送过信儿了,总之滕小姐应当是不知道的。”

越清宁闻言一滞,她此刻不想出去,更不想见到前世下场凄凉的旧人。

可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反正现在也还是没想好怎么解决雀铭,不如出去走走,说不定能想出来什么办法来。

“青珠,帮我叫人在别院的池塘中捞一朵紫莲,我要给她带过去。”

青珠赶紧应下,刚刚雾气还没散去的那么一瞬,她还以为小姐要消失在其中似的。

用过饭,拿了盒子将要出门,她却突然想起那人。

他算是半个仆从,平日在府里没有什么要他做的,每次出门才要他跟着,这下似乎还没有什么理由留他在府中。

“雀铭呢?”

“已经在门口了!”

越清宁神色一凛,快步走出院门。即便早有准备,见到院门口那人正等在车边,头上戴着一顶灰色帷帽,同身上灰衣融在一起,仿佛平凡普通到了失去颜色的程度,还是忍不住心绪因他起伏。

难道是因为她上次说的话……

她刚醒来,还清楚的记得被马踏碎肝胆的痛苦,近乎疯了一般要他去死,甚至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骂他粉面傅郎恩将仇报。

一句神志不清时说的话竟叫他记到了现在。

心里腾然升起一点内疚,因她一句话而遮面的荒唐催生些微的怜惜,可越清宁强用无视压下去,走到马车旁。

身侧伸出一只手,青色的手背纤细苍白,桦木般支在一边,等她伸手去扶。

罢了!再怎么也不能叫他看出不对。

越清宁伸出手搭在他手背上,十指纤纤半点重量都没有,雀铭接着那支手微微向上抬送她上车。

面上遮着的纱连看她都变得困难,他守着下人的身份,只希望能护她一路平安。这样不断望向她就算是报她救命之恩,经年累月做的这些小事累积起来在心中慢慢酝酿,到如今已经化作一团烟在胸膛里不断膨胀。

他想,她一定是看出了什么,所以一见他的脸便要皱眉,但他确实也无可辩驳,那些不自量力的肖想越想要压下去,越难以隐藏。

仿佛一张口,一抬眼,那些思绪就已经溢了出来,朝她汹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