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季展羽的画在学校展出,祁明看到了。
【画的挺一般的,是他应该也可以画出来。】
【这样的画就可以展出了吗?】
【如果小的时候学画画,是不是他也可以办展览?】
祁明在一幅画前停下了脚步。
画上是窗外的风景,夕阳落下的画面。
他想起了某天下午,桌上的笔掉到了地板上,他弯腰去捡,直起身一抬头看见了窗外的火烧云,橙色粉色瑰丽的梦幻,金黄的叶子随着风在空中飘飘荡荡,燕子从远方飞来又飞走……
这是……他所在的世界吗?
下一秒,老师叫他回答问题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他走到了黑板前握住了粉笔。
哦,这才是他的世界。
祁明盯着画看了好久。
纷乱的想法从祁明的脑子里闪过,但很快又被下一节课数学的知识点、即将到来的月考还有作文竞赛塞的满满的。
考试没有尽头,比赛也没有尽头,考完一场试就要马不停蹄的准备下一场……
任何一场考试都必须万分小心,要绷紧自己的神经,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错误,不能有一点放松。
有时候他会想为什么自己要这么累,可是没想到什么结果……
祁明和季展羽生活轨迹完全不同,原本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但是云开出现了。
季展羽还成了她的男朋友。
他一出现,他就失去了和他一样疯狂腐烂的同伴。云开慢慢的开始拒绝和他一起去飙车,而是和季展羽去做一些无聊的事。
云开的成绩很好,以往很多时候,他都是用她打掩护,才从牢笼般的家里出来得到喘息的机会。
可是现在,这种能够喘息的空间也被剥夺了。他必须整晚呆在家里忍受歇斯底里的母亲。
母亲恨他,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她不能违反社会对于母爱的印象,她过不了道德的那个坎,不能不爱他,所以她只能严格的要求他的学习,以为他好的名义去虐待他。
她总说她爱他,但他知道她其实最爱的只有自己,他只是她炫耀的工具。母亲是理智冷漠的人,她的眼神十分冰冷,无时无刻不在将他和别的孩子的能力进行比较。
他的家庭像沙滩上的城堡一样分崩离析。他只有沿着母亲给他规划好的路线、言听计从才能成为优等生才是对的。
都是季展羽的错,他现在连能短暂逃离畅快呼吸的地方都没有了。
祁明恶毒的盯着云开和季展羽的背影。
他对他的厌恶在得知季展羽也是单亲家庭,也只有母亲抚养后达到了顶峰。
凭什么?
凭什么季展羽的妈妈那么好,他的妈妈就那么严格!
凭什么他不想读书就可以不读书?
凭什么他可以一直画画?
凭什么他可以开画展!
凭什么他过得那么轻松,没有任何压力?
凭什么所有人都爱他!
凭什么?这一切都是凭什么?
祁明看着季展羽,他并没有觉得季展羽有什么比他强的地方,他没有他会读书,没有他聪明,没有他和同学相处的愉快,没有像他一样拿过那么多奖,他除了会画画其他的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去有着优越的家庭条件,他想做什么他的母亲都给他铺平了路,就算这样季展羽还不认真的走那条路,对他的母亲多有抱怨。
身在福中不知福。
同样都是单亲家庭,凭什么他有这么开明的妈妈!
咖啡店里,祁明看着云开声音平静的说:“季展羽生日?当然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他们就在里面。这么小的事,如果不是你提起来我早就忘了。”
不是故意的?
不。
他当然是故意的。
那是很普通的一天,那节课是体育课,班级的其他人都在操场活动,因为打球弄脏了衣服,他回教室准备换一件,就看见了季展羽正悄悄的往云开的抽屉里塞什么东西。
季展羽放好东西准备离开,祁明躲进了隔壁的教室和他错开。等人离开后,他从云开的抽屉里拿出了刚才季展羽放进去的东西。
是一张精致的贺卡。
上面写着他的生日,邀请云开到酒吧一起过生日。
看着日期,祁明脸色不太好。
还真是令人讽刺的巧,他和季展羽的生日就差了一天。可是他从小打到都没有过过生日,因为母亲认为他的生日是她的受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