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更加沉默。
当初他求娶贺挽红,只是为了贺家的兵权,跟她的脾性和容貌并无半分干系,但他绝不会承认。
“朕自然是喜爱你母后的气韵,她当年如同清溪中跃上来的一抹红鲤,在世家女子中最为独特明艳,令朕一见倾心。”
听着对方冠冕堂皇的假话,谢玉庭耸耸肩:“我也喜欢太子妃的独特啊,儿臣就喜欢听她骂我,特别可爱。”
“……”
什么臭毛病,你怎么不喜欢朕骂你。
“也罢,喜欢便喜欢吧,”梁帝掩饰无语,“你想去姜国也可以,但是不准在外惹事,万事稳重,不可损坏梁国颜面,影响两国和睦,能不能做到?”
谢玉庭立马谢恩:“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记得早点回来。”梁帝照例叮嘱道。
“是,儿臣告退。”
谢玉庭得到赴姜的恩准后,喜滋滋地大摇大摆离开,边走边哼小曲儿,全然不把宫里的礼仪规矩放在眼里。
梁帝望着他任意妄为的背影,鼻腔中发出轻蔑的哼笑。
愚蠢至极。
……
姜国路途遥远,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天飘起细雪霏霏,落在车顶铺成白绒毯。
车厢内,温暖熏笼燃烧,幽香丝丝缕缕,姜月萤倚在矮榻上,眼神放空,脚边趴着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狼,时不时蹭蹭裙角。
而她身旁的谢玉庭正摇着扇子扇风,对着几案上的葡萄挑三拣四。
“小公主,你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孪生姐姐?”谢玉庭问,“真想不到,姜国竟有两位公主,也不知道你姐姐是何模样。”
听到对方提起姐姐,姜月萤突然想到她们的长相这件事,她和姜玥瑛长得分毫不差,就算相处多年的人都未必能够分清,也不知道谢玉庭能不能分清她们两个。
“孪生子应该长得很像吧,性情应当也大差不差。”她秀眉微蹙。
“是吗,那你说孤能否分清你们两个?”
姜国护送她联姻的那么多大臣没分清,还有伺候过安宜公主的蒲灵也没有察觉,谢玉庭跟她才相识不过几个月,就算分不清也在情理之中。
“我怎么知道,估计很难分辨……”
谢玉庭笑吟吟:“孤的小公主独一无二,怎会难以分辨?”
“油嘴滑舌。”她轻嗔。
这种拍马屁的话才没人信,什么独一无二,哄人的假话罢了。
虽然早已知晓谢玉庭并非真的浪荡子,但是这家伙说话真的很轻佻,甜言蜜语张口就来……难怪这些年从未有人怀疑他。
马车骤然颠簸,姜月萤一个没坐稳,朝侧面栽倒,一双有力的胳膊立马搂住纤细腰肢,紧接着,她扑入熟悉的怀抱,淡淡银杏叶清香撞得她头晕眼花。
她尝试动了动,谢玉庭反而收紧手臂:“前方是山路,免不了一路崎岖不平,不如老老实实待在我怀里,免得一会儿摔花了你漂亮的小脸。”
“我可以扶着车壁。”
语毕,挣扎着要起身。
“你宁愿抚摸冰凉凉的车壁都不愿意抱我,就这么嫌弃自己夫君?”谢玉庭眉眼一耷拉,轻车熟路装可怜,扮无辜。
“我千里迢迢陪你回姜国,你不亲我就罢了,还推开我……”
“我在你心里还比不过一块木头。”
明知道对方在装,姜月萤仍旧感到一丝心虚。
太奇怪了,她居然忍不住想要纵容这家伙。
谢玉庭学着漆漆的模样,用脑袋蹭了蹭她。
轻柔的发丝擦过颊面,泛起酥麻的痒。
姜月萤脸颊一红,破罐子破摔道:“抱抱抱,随便你抱,别装了。”
诡计得逞,谢玉庭笑拥美人,破天荒的没有多说废话,反而安安静静抱着她,手臂搭在腰间,炙热的体温紧紧将少女环裹,不留缝隙。
无声的缱绻气息在翻滚,溜不出封闭的车厢。
对方不再插科打诨,姜月萤忽然浑身不自在,呼吸放得很轻,眼睫一抖一抖的煽动,局促且无助。
姜月萤忍不住想,谢玉庭怎么回事,平常不是话很密吗,这种时候反倒变哑巴了。
在马车里紧紧相拥,弄得他们像一对爱侣似的……
他们不该是这种关系,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
漆漆在两人脚畔打转,抬起明亮的眸子直勾勾瞅着他俩,偶尔歪歪狼脑袋,见两人都不搭理它,就用爪子扒拉他们的衣摆,成了车厢内最不消停的小家伙。
被小狼用直白的目光盯着,姜月萤脸皮发烫,忍不住戳了戳谢玉庭。
“漆漆看着呢,要不先松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