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紧张。”傅裕叉起一块西瓜放入口中。
“没紧张走两步。”
傅裕小人在画面里起身,退后两步,又前进两步,坐回原位。
笑意在唐轲的眉眼间漾开,嘴里咕哝着:“谁发明的呢。”
浴室响起吹风机的声音,她坐起身,向傅裕告辞:“先不说了,我去找我朋友了,等会儿再给你发信息昂,拜拜!”
“拜拜。”
傅裕在厨房坐了很久才把一大碗西瓜吃完,也花了很久才挥走第一次视频通话给他造成的燥热感。
唐轲大张旗鼓地向薛佳音说明第二天的行程,却遭到了深深的白眼。
“你说的是游戏城吗?姐,多大了还去游戏城,你初中去高中去就算了,二十七了还去游戏城,你是要当游戏城最大股东吗?”薛佳音对游戏机类娱乐无感,不如刮彩票来的刺激。
唐轲作抱头痛哭状:“我对抓娃娃有瘾,一旦染上就戒不掉了!”
有一次她和薛佳音在抓娃娃店一下午抓了五十多只娃娃,每人分了一半战利品回家,准确地说,她硬塞给了薛佳音一半,不然回家后被她妈看到她身后背着一堆无用棉花,免不了一顿批。
“不嘛不嘛,陪我玩,陪我玩!”唐轲赖在床上,踢腿甩手做臀桥。
薛佳音对冷暴力处理无理取闹的顽童很有一套,况且这顽童还知道撒泼打滚的时候扯住衣服下摆遮一遮肚脐眼避免着凉,不算朽木不可雕。虽然抓娃娃对她来说实在无聊,但薛佳音也有非常好奇的东西想亲自探究,便同意了唐轲的提议。
一直到第二天的曙光照亮窗帘,唐轲都还认为薛佳音是被九块九五十个币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给打动了。一切准备就绪时,门铃响了,站在门外的是左手右手各抱着一颗大西瓜的傅裕。
唐轲眼前一亮,他听进去了她的话,今天的穿衣风格与平时大相径庭,细细琢磨,有点儿像他弟的穿搭。上身清爽的白色印花t恤,搭配一条粗银项链,下身宽松的烟灰色牛仔裤,腰佩纯黑宽皮带,同时散发着一股她很熟悉的香水味。
“进来吧,不用脱鞋,西瓜放地上就好。”唐轲说。
进门后,傅裕对初次见面的薛佳音颔了颔首,略为拘谨地搁下西瓜。唐轲瞥见他手臂上有一块红红的蚊子包,思路一下子打通,原来是老搭档sixgod,怪不得闻起来这么亲切。
傅裕当司机,两位女士坐在后座聊些有的没的,对话从未如此健康过,要知道,她们离“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的年纪已经十分遥远了。
游戏城在一座商城的三楼,放眼望去,家长领小孩的和年轻情侣约会的居多,贪玩奔三姐和她的舍命陪君子闺蜜,以及她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来的老公,这样的组合则极其罕见。
唐轲和薛佳音手挽手,在娃娃机这一片等待,傅裕去往前台兑游戏币。
“怎么样,见到了?”唐轲语气中飘荡着一种交完作业的松弛感。
薛佳音耐人寻味地点头,拖长尾音:“嗯——”
“什么意思?我配不上他还是他配不上我?”唐轲质问。
薛佳音仍然不展开解释只展开无意义的语气助词:“嗯——”
“啧。”唐轲只当她写论文写疯了,把手从她的臂弯里抽出来,“我玩儿去了,你继续在这里嗯——嗯——我没意见。”
薛佳音轻快地笑了两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旁边。她什么都不说是因为说了也白说,有人不识庐山真面目也不知自己身在此山中。
二十台娃娃机每台各不相同,漂亮的毛绒娃娃太软不好抓,奇形怪状的丑娃娃棱角分明很好抓,唐轲心驰神往,小篮子里没游戏币了便去闺蜜和老公的篮子里捞。薛佳音本身不热衷于玩这个所以不计较,傅裕想是想玩但看到唐轲恨不得钻进机子里的模样忽然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才是对的。
“傅裕,你看到了吗?它刚刚是在鄙视我吗?”唐轲义愤填膺,难以置信一只毛绒猪明明被她稳稳地抓住,却在快到洞口的前一秒掉了下来,还嘲讽地将屁股对着她。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傅裕默契地往她手里填补弹药,“再来一次。”
“我就不信了!”
薛佳音知道她说出这句话时已经杀红了眼,年年考年年错,她就是这样。比较令薛佳音感兴趣的是唐轲口中“对我没那意思”的姓傅名裕者,他真的没那意思?她看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