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罗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恁般景致,我老爷和奶奶再不提起。〔合〕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贴〕是花都放了,那牡丹还早。
好姐姐
〔旦〕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荼蘼外烟丝醉软。春香啊,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贴〕成对儿莺燕啊。〔合〕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翦,呖呖莺歌溜的圆。〔旦〕去罢。〔贴〕这园子委是观之不足也。〔旦〕提他怎的!〔行介〕
隔尾
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到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作到介〕〔贴〕“开我西阁门,展我东阁床。瓶插映山紫,炉添沉水香。”小姐,你歇息片时,俺瞧老夫人去也。〔下〕〔旦叹介〕“默地游春转,小试宜春面。”春啊,得和你两留连,春去如何遣?咳,恁般天气,好困人也。春香那里?〔作左右瞧介〕〔又低首沉吟介〕天呵,春色恼人,信有之乎!常观诗词乐府,古之女子,因春感情,遇秋成恨,诚不谬矣。吾今年已二八,未逢折桂之夫;忽慕春情,怎得蟾宫之客?昔日韩夫人得遇于郎,张生偶逢崔氏,曾有《题红记》、《崔徽传》二书。此佳人才子,前以密约偷期,后皆得成秦晋。〔长叹介〕吾生于宦族,长在名门。年已及笄,不得早成佳配,诚为虚度青春,光阴如过隙耳。〔泪介〕可惜妾身颜色如花,岂料命如一叶乎!
[4]钗头凤红酥手
宋陆游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第31章训诫
那纱帐内的人随着慕容匪描述,视线停留在了“惊梦”二字旁,这里果然有一首小词,甚至上下阙分别向着两端有所偏斜,像是随心而发、不求均齐:
钗头凤共轮回
擢素手,丹翠韭[1]。梓蔺莺啭窗映柳。
旧情扼,万鬼搏。一汪怨绪,无处匿裹。
堕,堕,堕!
文郎疚,何堪受。独临故亭眉间皱。
泰安落,遂宁泽[2]。方兴未艾,枉衔可脱。
诺,诺,诺!
“此词何解?”那狐面女子问。
“丹翠韭,应是西丹国盛产的一韭菜品类,清新翠绿、入口回甘,晟国逐年收得的贡品中便有此物,此词上阙便是楚贵妃对于深宫苦楚的控诉。而泰安门、遂宁门,主上可觉耳熟?”瞧着帐内之人跟个塑像似地一动不动,慕容匪左思右量,试探着提醒他道:
“这圣上当初可不就是发动了这遂宁门之变后逼宫的?逼得先帝提前禅位,先帝以死相逼,使得其留了渔阳王一命。而嘉陵长公主是嫡亲的公主,就算当今圣上并无皇嗣,也本就轮不上她四公主,长公主由泰安门出塞和亲,后又在泰安门被完璧归赵而归,因而泰安门应是代指长公主。那这遂宁门说的可不就是,助四公主暗中集结势力,效仿当今圣上,除去长公主以荣登大宝。”
那狐面女子琢磨着只觉他夸大其词,不知是否为求生托辞,继而厉声胁道:“修得胡言,否则——”
大抵是怀揣着这真凭实据,慕容匪心里有了底儿,他单刀直入地打断那狐面女子的话,恳切地说:“城主大人手眼通天,属下是否胡诌,他自会有所论断。”
“那你是——如何怀疑到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俩人身上的?”那狐面女子显然极其不服气,满声狐疑道,“再说了,既是新鲜笔迹,你又是如何拿到它的?”
“属下只是觉着,长公主回归宴上,四公
主那么明显的纰漏,文大人都不以为意。而这二人平日里无甚交情,那文大人又何苦冒着殃及池鱼的风险,替四公主担着呢?因而属下派人跟着四公主去了梓蔺宫,就听着楚贵妃貌似在为了一个人惩罚四公主。”慕容匪捋了一把自己的胡须,接着道:
“当然,属下还派人尾随了文大人,他却于日暮时分,去了昭文阁。而昭文阁密室除了历任礼部尚书与皇帝皇后,其余人无权进入,因而属下又派人尾随他进入了密室,便瞧见了他将一本小册子压到了木架最底层的一摞典籍之下。文大人走后,属下趁夜黑风高翻窗而入,既而发现了那本册子。”
那狐面女子知她那城主大人很反感关键时刻的停顿,便连忙说:“然后呢?”
“这本享负盛名的《牡丹亭》戏文,就昭文阁中诸版修订本都数不胜数,确本不应为人在意,可属下才疏学浅,也就翻至了这脍炙人口的惊梦篇,恰巧发现了这些小字,也算瞎猫逮着死耗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