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吹燃了两根火折子,递给了亓辛一根说:“殿下初次造访,未免路生,请您留心脚下。”
亓辛接过火折子点了点头,虚扶着两侧疙里疙瘩的石壁,颤颤巍巍地下了阶梯。
不知走了多久,她瞧见了晦暗中忽起忽落的火花,再之后,自己两侧吊悬的圆灯接连亮起。
她这才发觉,左侧有几个彪汉,脖颈处挂着一条白巾,一下接一下地锤打着铁片,而他们的肱二头肌,随着巨型铁锤的扬起,鼓起了一个饱满的弧度。
右侧的众人,瞧上去更为精瘦些,他们衣着皆为红褐,以一条黑带系于腰间,将袖子撸至肘上,或赤拳相搏,或短戈相接,皆是进行得如火如荼。
想必,这里便是沈雩先前所说制兵练武之地了。
沈雩已然换上一袭崭新的靛青长袍,还特意披上了被他遗忘许久的雪纺竹纹外衫,立于中央长道的尽头。瞧这模样,大抵是方从身后的广寒木围榻椅上起身。他展开右臂,朗笑着开口:
“欢迎来到——”
说完这四个字,沈雩冷不丁地话音一滞,像是被人施了禁声咒般有口难言,只得维持着现有姿势,僵在原地。
“众所周知,江湖上有个赫赫有名的什刹地下赌城,那,我们沈大帅,又要给自己的老巢起个什么名儿呢?”亓辛盖灭了火折子,一步一步来到他跟前儿,背着双手倾了倾身子,望进他琥珀色的荔枝眸:
“没想到,就别搞这么大阵仗嘛,可别,东施效颦了哦。”
沈雩本还担心近日亓湉出事,她会闷闷不乐呢,虽说自己这势没造起来,可歪打正着地缓解了她的心结,倒也算美事一桩。他琥珀色的眸子中映着她浅淡的笑靥,端详着她说:
“那不如,小九日后帮咱想一个?”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亓辛顿了顿,上前坐于他身后的广寒木围榻椅上,仰视着他道,“说说吧,你是怎么混进亓灵的随从里的?”
“走,去里间。”沈雩拽着她的衣袖拉起她,便向着座屏后去了。
亓辛任由他拉扯着自己,在他身后悠悠然地开口:“国公爷,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谨小慎微过?”沈雩领着她进了里间,合闭了推拉门,这才转过身来反问。
“我是想说,”亓辛有意识地去瞄他的神情,“国公爷您,貌似很喜欢——与我独处一室啊!”
-----------------------
作者有话说:ps——
近日数据不好(数据就没好过~),有些许小难过,不过没关系,我已然想通了哈哈哈哈。独乐不如众乐,我写作之初本就是一诉衷肠,愿与大家跨时空相知,至于当今市场近于镜花水月之物,倒也是莫强求了。
第26章剥茧
“坐吧。”沈雩向上摊平手掌,将指尖对着翘头案后的矮榻向亓辛示意,自己则在对面的矮榻上坐下,将自己的外袍下摆整理平展,而后夹起一团茶块,置于一三脚小金炉中烘烤,期间开口问,“小九此话怎讲?”
沈雩太平静了,亓辛只觉自己的戏弄不仅未翻起涟漪,反倒要将她套了进去,
她既而开始不经意地,紧盯起他的一举一动,随口道:“字面意思。”
“哦?小九是想,将你我的密谋,公之于众?”沈雩觉着有些好笑,反望了回去。
亓辛倒也不掩饰自己偷摸地关注了,而是直截了当地看着他反问:“啊,外面那些不都是你的人吗?”
“是又如何,你怎知,对方没有安插眼线进来?”沈雩用金属夹将茶块挪了挪,让它受热均匀:
“自从在宁北遭月国的人佯装百姓混入靖国军后,我便格外注意。尤其是现阶段,棋差一招,那便是满盘皆输。就像有的时候,自己的人莫名倒戈,也是防不胜防的。”
“那你觉着,他们会将注意力放在谷一票号吗?”亓辛问。
“你此话问的,就相当于说,我们会把注意力放在什刹地下赌城吗。”沈雩失笑,将烘焙好的茶放进手边的瓦罐中,边碾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