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乱耳,鹃泣猿啼,杂树丛生,野草枯寂。
整片荒原上,仅是零星地缀着几座寺庙,却也苔痕阶绿,渺无人烟。
亓辛跌跌撞撞地寻觅着,饥渴感如魍魉般缠身。
这时,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犬吠,随即回光返照般地向着声源处狂奔,果真见到了一处村落。
暧暧人家,依依生烟。
她试着轻轻推了推院门,殊不知这家农户这般粗枝大叶,三更了仍未锁院门。
亓辛悄然入内。
虽是衣衫尽湿,浸满泥污,但她还是忧心被认出身份来。随即留下一支金簪和那檀木牌,换上这家农户晾晒在外院的衣袍,接着将自己多余的衣物甩进院内正燃烧的那个大火盆。
屋内一阵窸窸窣窣的起夜声传来,亓辛正欲寻觅炊房的脚步一顿,随即慌不择路地想要闪避。
一时间,她不知踩中了什么,整个人“咚”的一声,掉进一个阴冷的地方,砸碎了一口缸,一阵浓郁的梅子酒香铺天盖地地弥散开来。
从半丈的高度摔下来,让她本就残破不堪的身躯,愈加支离破碎。
她捂着渗血的额角,眼前的夜色愈发朦胧。
与此同时,窖顶传来一声疾呼:
“谁?”
亓辛闻言,望向顶上窖口,一道靛青色的人影遮天蔽月。
她暗惊:
不好,被人发现了,须得尽快离开。
哪知她还未起身,霎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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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章节已在存稿,还望支持我的宝宝们持续关注!
关于血丸设定,其威力以及副作用,静待挖掘哦。
关于亓辛,大家有什么看法捏?(只是我——越是往后写她,越是想哭。)
第3章疑云
昏昏沉沉中,亓辛睁开双眼,入眼的不再是那个幽暗地窖,而乃寻常瓦舍之顶,这时,腕间忽然一热,她登地惊坐而起,习惯性的去探枕下的暗刃,结果抓了个空,随即一掌劈了过去。
“啊——”
一声尖叫响起,亓辛闻声抬眸,见一郎君,就是这郎君方才抓了她的手腕,被她扇了一巴掌后,又叫了一声。
此郎君身着粗布麻衫,乱发如蓬而姿仪清举,瞧着这模样倒是极好。纵使他这身装扮像是一个田家农户,可这眉宇间隐有的兵戈之气,倒更像是一个将门后人,只是亓辛眼下不知他是敌是友,不能放松警惕。
这位郎君手抚巴掌红印,望向一旁,道:“郑七,你看她,小白眼狼儿,一醒来就袭击她的救命思人!”
不知是不是亓辛的错觉,她竟觉出些嗔怪之意。
这是,一位正当壮岁之时的郎君能发出的声音吗?
亓辛顺着那郎君的目光望去,瞧见了这位名唤“郑七”者。他身着一件靛青衫,外罩雪纺竹纹袍,却坐在一个轮椅上,应是双腿有疾,不能站立。
他鬓侧两缕青丝飘飖,一双墨眉似蹙非蹙,
而那眉下的荔枝眼,总是含着笑,一同那琉璃般的琥珀色的眸子,这样望过来,倒像是传情。
这般身量体段,虽是病骨支离,然这通身矜贵之气却是难掩。如圭如璧,幽远禅凝,静而望之,倒更像是某位隐居来的风流雅士。
亓辛呼吸一滞,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一道沁人心脾的男低音抢先打破了这凝滞的气氛:“哟,盗了他人衣袍,怎还这般硬气?”
郑七言罢,操纵着木质机械轮椅近前,大有作壁上观的雅兴。
亓辛觉得这个郑七更是神秘莫测,谁知他真是菩萨心肠,还是别有目的。现下她孤身一人,又武功尽失,不得不时刻戒备。
“别过来!”亓辛硬气的语调中渗着寒气,像是谁要靠近就会将其剥皮抽筋了似的。
那位方才被扇了一巴掌,不知姓甚名谁的郎君,在此时又气又恼:
“你还好意思跟我们甩脸子,你闯进我家酒窖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自己摔个半死,我们不仅没将你扔出去自生自灭,还给你好好救治,废了五日功夫才将你救回。你倒好,一醒来就是这般态度,你好意思吗?”
闻及此言,一向刚硬的亓辛,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她稍稍卸下了些许防备,毫无诚意地道:“承蒙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