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揽伊一直觉得他们两个很像,因为年少破碎的家庭环境养成了安静的性格,超乎同龄人的沉稳。
以至于他人在外面也不像个旅游的人,看到什么都很平静,像他们在莫斯科大教堂,他就宛若一个当地人般安静凝神地看画。附近的女孩子看一眼就好像喜欢他,两人交头接耳说听到他讲中文了,所以想去试探性要微信。
她及时说他有女朋友。
像今早在酒店莫名其妙地在昏黄的光下做数学题。
哪怕此刻站在极光之下,也是一种极致的沉静,就好像他只是陪她来。
但他又会对某个女孩子表现出异常明显的热情,耐心十足雷打不动地打跨国电话,一打就是一整年。
她把镜头对准他的背影,咔嚓拍下一张。
秦译回头发现姐姐朝他走去了,知道她要拍照,就往回走。
董揽伊开始拍他的正脸:“你站停我给你拍小译。”
秦译默了默,马上表示:“我不用拍。”
“不行,你停下,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必须拍几张回去好塞家里相册中。”
秦译无奈扯了扯唇角,原地站停。
少年把手插入黑色的羽绒服口袋,脖子围着一条同色围巾,长身玉立,伫立冰天雪地绿光星辰之间,微风拂动他额前的发丝,虽然原地不动但是在镜头里就是每一张感觉都不一样。
唯一的特点就是,带着一丝不真实。
少年好看得不像真的。
“好好看~难怪一路走来一路都是要微信的。”
“……”
董揽伊拍完几张又跑过去兴奋地拉着他往前,“在这拍。”
“……”
秦译说:“要不我们合个影,还没合影。”
“先拍你的。”
“……”
秦译被姐姐折腾着换了几个机位,最后还要合影。
半天终于摄像机落他手里,自由了。
他举着相机对准极光之下笑容灿烂的女孩子,慢慢调整参数,对焦,努力拍到最真实最好看的一幕。
拍完给她看。
董揽伊笑容更加甜美了:“好看好看,你拍照技术真好,继续。”
秦译莞尔,就继续了。
给姐姐拍他怎么也没烦,换了好几处地方。
终于完成每个景点的必要性任务后,两人找个地方坐下,安安静静欣赏极光。
秦译没有戴手套,董揽伊戴了,她脱出来拿手指碰了碰他的手,觉得冰凉彻骨,就重新戴上手套,把他的手裹在自己的双手之间。
“你真不听话,这种地方也不戴。”
秦译沉默,免得继续狡辩被骂。
四周安静得仿若世界尽头,让人对着绿油油的天光忍不住冥思。
“以前总在想,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吃那么多苦头。”
董揽伊的呢喃声让秦译回神。
她说:“现在看来,可能是为了看点,好看的。”
秦译的思绪穿过很多年的岁月回到自己十岁的时候,那年的国庆节他第一次看到董揽伊,她十一岁,是他继父的侄女。
彼时继父和母亲尚未结婚,但一起生活在新加坡现在的家里。
董揽伊七岁父母离婚,和他一样。不一样的是她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但两位老人家都是地质学家,常年在外,她几乎自己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家跌跌撞撞长到十一岁。
那一年叔叔董树清在中秋节回国,发现小侄女孤孤单单的,非常不爱说话,过节也不开心,他就准备国庆节带她去新加坡玩。
去之前他先跟女朋友商量。
当时秦歆和他一起回国。一听小姑娘的处境她就心疼,想起了自己独自在外一样孤孤单单的大女儿,所以说:就她自己一个人吗?那我把小译一起带去陪她玩吧?
董树清说:那太好了。
所以那年国庆节,他们第一次见面,十月一号,在机场。
到了新加坡,他们玩得太好了,董揽伊跟叔叔说:小译他会给我做饭,他会做饭。
她好神奇,因为她……做的不好吃。
以前她接受自己是年纪小不会做,但是必须辛苦地学做饭,不好吃也得吃,她不能总是无时不刻呼叫保姆下厨,保姆并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