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白青染努力调整好心态,起床下楼。
楼下,已经有食物的香味飘散开来。
那小孩儿在厨房里,只能看到一个细瘦的背影,但能感觉得到,她在表情极其认真地做早餐。
景熠一直都是这样,做任何事都是认真的。
白青染始终是知道的。
那么,这个认真的小孩儿,对待感情又会是怎样的呢?
白青染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于是她决定还是去看猫吧。
小猫依旧很粘着白青染,被白青染喂了奶粉,吃饱喝足还是缠着白青染。
景熠这时已经做好了早餐,招呼白青染去吃了。
白青染把小猫放回窝里,洗干净手进入厨房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盘金灿灿,看起来就很香酥美味的炸春卷。
景熠笑容可掬地给她准备碗碟等等餐具,和每顿饭没有任何区别。
白青染却在对上景熠的笑容的时候,心虚地垂下眼睛。
为了遮掩情绪,她说:要不,就叫它春卷吧。
春卷?景熠呆了一下,就笑了,这个名字好。
小猫是橘猫,浑身的毛都是橘色的,只有爪子和肚皮是白色的。
景熠:还是个没炸透的春卷。
白青染也笑了,之前纠结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还是个特别能吃的春卷。
俗话说十橘九胖,俗话还说橘之胖,一手抱不下。
景熠已经能够想象,将来的某一天,这么丁点儿的小猫,会长成一个煤气罐罐。
她也想长,快速地成长,无论身高还是能力,快一点儿长大变强,就能快一点儿帮白青染分担,为白青染遮风挡雨。
其实景熠也知道,像白青染这样的身家,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叫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白青染随便分出个小指头,都够景熠用多少年的。而白青染这个人,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善茬儿,白青染有能力,有头脑。
但是景熠就是想呵护她,一直呵护她那种。
一顿早饭,两个人各存心事地吃完。
景熠习惯地去收拾碗筷,准备刷碗,被白青染拦住:去楼上你房间,衣柜里左数第三套衣服,还有鞋柜里的那双白色运动鞋,换给我看。
景熠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她房间的衣柜里,什么时候多了衣服?
还有鞋柜里的鞋?
在白青染的催促下,景熠还是上了楼。
白青染看了一眼景熠的背影,就果断地转回目光,起身,收拾了碗筷,全部送进了洗碗机
她该习惯不被景熠照顾的生活了。
虽然,现在她还不会告诉景熠。
景熠觉得白青染真是神了: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把这个房间里的衣柜和鞋柜都填满的?
景熠呆立在敞开的衣柜前面,看着衣柜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按照上衣、裤子、裙子摆放得条理清楚,甚至两个横拉的抽屉里,还码放着新的袜子和内衣内裤。
景熠脸一红。
她从记事时起,一直长到现在,所有拥有过的衣服加在一起,都没有这里的一半多。
在景熠的记忆中,她几乎从没穿过真正的新衣服
好点儿的是亲戚家的孩子嫌样式、颜色不好看不要的,被她妈拿回来塞给她穿;大部分衣服都是人家穿旧的,扔也是扔,索性送给她家做个人情。她爸妈乐得收。
当然,这个乐得仅限于给景熠穿的衣服。至于景天豪,景熠曾亲眼见到她妈嫌弃地丢开某个亲戚送的男孩的旧衣服:我们家天豪可不穿这个。
所谓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景熠第一次读到这句古人名言的时候,觉得这简直就是在形容她的生活。
作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情绪的人,景熠做不到对父母的这种区别对待泰然处之。
就是这样内心既觉不公平,实际上却毫无能力改变的她,现在竟然拥有了这么整整一衣柜的衣服,说不激动是假的。
按照白青染的吩咐,景熠取出左数第三套衣服,手都是抖着的。
衣服料子触感柔软,景熠不懂衣料,但是凭着这份手感,她也能想到这套衣服穿在身上,是很亲肤的。
她微颤着手,拎着衣挂,对着穿衣镜,把那套衣服比在自己的身上
素色的衬衫,上面点缀着几颗不事张扬的星星状图案;牛仔七分裤,裤脚刚好到膝盖之下。
看起来都相当合身。
景熠的记忆中,白青染从来都没给自己量过尺寸,甚至连给自己置办新衣服的话头儿都没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