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无缺没着急说话,等呼吸频率恢复了,才应她,道:“我发现你老家不仅预制菜难吃,水也难喝。”
“那我喝了?”容鸢挑眉,确认道。
“喝了吧,不浪费。”温无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温无缺喜欢把净水器过滤好的自来水,用热水壶烧开了,倒出来放到温热才喝;或是把瓶装的天然弱碱性苏打水,放冰箱里冰过之后,再放到常温饮用。除此以外,她会直接用没那么沸腾的热水冲泡绿茶喝。
寒香寻以前毫不客气地说,她这喝水习惯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寒香寻说这话的时候,温无缺正躺医院里,一条腿打着笨重的石膏,要仰赖寒香寻给她拿水,只能好涵养不反驳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跟喝不出白水味道的人一般见识。
在温无缺品来,除了经过高度过滤的瓶装矿泉水,所有的水都有味道。龟奶奶老家费力才能打上来的井水是甜的;城里的自来水是有铁锈和漂白水味的;容鸢家这边的自来水则带着淡淡的苦味。
容鸢在这个问题上随寒香寻,表情纹丝不动就喝完了剩下半杯水,显然回国几年没有影响她对这边水质的耐受度。
喝完了水,容鸢冲洗着杯子,问还站在她旁边哈欠连连的温无缺:“昨晚没睡好?”
温无缺昨天以帮忙带十四定期体检为由,主动提出剩下的假期会借宿在此,容鸢没有拒绝。但是接着,怎么安顿温无缺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这房子二三楼预留的房间数够多,本应是很方便待客的布局,可房子几年都没人住,帮她看房子的本地朋友,按她的交代,每个季度会叫人来检查和做点基础打扫,以免房屋常年空置引起损坏或者其他隐患,但深度打扫是没有的。
容鸢这次回来,没有精力全收拾一遍,也只打扫出了一楼以满足自己的基本生活需求,连上楼的楼梯都没怎么踏足,是以楼上那些房间不能马上入住。
白天温无缺也是困得实在不行了,才在得到容鸢首肯后,钻进容鸢被窝里睡了一觉。但晚上,若她们还一起挤在一张沙发里睡,就不是很合适了。
尽管她们实际上远比这亲密得多,但现下这样的距离暂时还过于奢侈,不是容鸢可以承受的。
温无缺没打算让容鸢为难,直接提出自己车子的后备箱有睡袋,容鸢随便找间房给她就行,她刚好要趁夜联系下国内那边,处理工作。后半夜再看看,能不能在书房里打个盹,稍微调下时差。
理由充分、周到,容鸢当然不会拒绝。温无缺就是没想到,容鸢直接带她去三楼,让她在自己原来的卧室和书房里二选一。
“楼下是爸爸他们的房间,你住不惯的。我房间其实也没整理,但应该会好点。”容鸢站在三楼的走廊上,面对着开启的卧室门和书房门,跟温无缺解释道。
温无缺注意到容鸢的措辞,猜楼下估计还有她那个烦人的弟弟的房间。虽说是她让容鸢随便找间房给她,但她肯定不想容鸢真的“随便”给她安排住那些男人们的房间,还好容鸢跟她想法一致。
晚些,当温无缺在容鸢的书房里安顿好了,坐在十分舒适的人体工学椅里,翻阅着容鸢大大方方叠放在书桌上,没有专门收纳起来的一堆不同时期的手写笔记和草稿时,她发现这个选项又带来了更棘手的问题。
这间容鸢从小用到大的书房里,没有留下任何她曾经的那些年纪里,应该和大部分同龄人一样痴迷过的,某些潮流爱好的印记。
不管是书架上专业性很强的大部头书籍,还是她手中这些书写不够潦草,推演逻辑更是缜密的笔记,都像在说,容鸢从小就是容鸢,像一下从哪个次元裂缝蹦出来,就长这么大似的。无趣到一般人不会觉得这些东西算隐私。
可温无缺很清楚,这对容鸢来说肯定算。
在国内那间实际归寒香寻所有的单身公寓里,容鸢没有额外添置任何娱乐或者办公用品,连杂志都没有半本。
整个房子里只有一份缺少封面的、用a4纸打印出来又没发过的论文,可以让温无缺稍微窥见容鸢的过去。
说稍微是因为每次温无缺刚好看到那篇论文,试图问容鸢时,容鸢都会直接把那叠纸从她手里抽走,眼睛也不眨一下就用来盖泡面。容鸢比起思考,仿佛更喜欢出门跑步和在家做运动,有了十四以后又多了一项逗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