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无缺对这个结论有些难以置信,她没有特意去算,可自她将十四从寒家抱回容鸢那儿,从她们共同收养十四,到她和容鸢单独轮流照顾十四,其实按时间总量算,她跟十四一起的时间搞不好比容鸢还多,至少也是等量的。
结果这狗忘了容鸢教的优点,只保留了一身属于容鸢的臭毛病,还要天天提醒她容鸢“赶”她走这个事,这也就算了,这狗竟然还不想和她呆在一起!
温无缺挫败之余,没来由的疲惫也自脚底蔓延向全身,整个身心都累得不可思议。
如果是今年之前,有人跟她说,有个女人会用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就对她产生这种程度的影响,温无缺一定会不客气地当面嗤笑回去。
荷尔蒙而已,还能绑架人的脑子吗?
温无缺不承认自己的脑子有,不过她认定李十四的狗脑子肯定有。
温无缺又一次下班回家,抓到十四闷闷不乐地趴在自己的衣帽间里,身下垫着容鸢那件外套。黑色的化纤布料上沾满比格犬三种颜色的被毛,温无缺猜测如果现在换一只狗,只能从这件外套上闻到李十四的体味,根本不会闻到容鸢的气味。
她打开了和容鸢的微信对话框,瞥了眼自己单向发消息的记录。
“她现在很不开心,每天搞完破坏就喜欢蹲在我的衣帽间里,趴在你的旧外套上。”
“大老板,你把十四带走吧,我快被她逼疯了。”
“大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你的狗?”
最后由她发出的消息记录是这天早上的,而最后由容鸢发来的消息记录,恐怕要往前追溯三个月。温无缺懒得翻。
沈氏的公关反击战首战告捷后,她就把监控舆论的活儿分派下去了,同时让并购小组的各部门精锐开始加强深化对沈氏的尽职调查工作,到这天已经连轴转了一个多月。
所以她忽视了十四的闹腾,忽视了明显的问题————根据过往经验,容鸢还真能对她不读不回好几天,巍然不动,可凭容鸢对十四无底线的溺爱,不会无视她发的关于十四的消息这么久。
温无缺的大脑整合完这些信息,身心脱力得像灌了铅一样,却还是给十四套上了胸背和牵引绳,顾不得自己刚到家还没吃饭,便开车带着李十四回家了。
她一路上想着,搞不好她其实都进不去家门了,容鸢也许终于“想开了”把她的指纹权限给删了呢。实际到了光秃秃的公寓门口,她只将指尖轻轻按在了识别器上,门锁便干脆地“咔哒”一声退开,门与门框间弹开了一条缝隙。
温无缺握着门把手,没有着急把门完全打开的,房内的气味已经争先恐后自缝隙涌出,侵入了她的肺腑。温无缺很难形容这种味道,它谈不上难闻,也没有明显的霉味或者臭味,只有一种冰冷的“太空置”的味道。
脚边的李十四已经坐不住了,后脚站立,用前脚扒拉着温无缺的西裤,催促她开门,最近刚长长一点的狗爪子在昂贵挺括的面料上留下了几道划痕。
温无缺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家门,也松开了十四的牵引绳。李十四一个箭步弹射进了幽暗的房间里,一边发出“werwer”叫的声音,一边“哒哒哒”在房内转悠个不停。
两点绿光在黑暗中亮起,显然一无所获的十四从一片漆黑里跑了出来,这次它站起来抓起了温无缺的膝盖。
温无缺弯下腰索性把生气的狗子抱了起来,伸手摸到了玄关处墙上的开关,打开了房间里的吊灯。
那盏容鸢和温无缺都默认造型有些艳俗的吊灯瓦数倒是够了,一下便将房间每个角落照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告诉一人一狗,这房间里只有她俩。
温无缺关上了房门,抱着李十四站到了房间正中央。
这房子是寒香寻的,大部分的软硬装也是寒香寻安排的,属于容鸢的东西本来就少,就算她全拿走了,温无缺光看房间里的东西也看不出来。让温无缺一下便能确定容鸢不在的,是容鸢留下的东西。
容鸢窗边的大衣柜里,温无缺上次被容鸢“赶走”时承诺要让人来拿的衣服,因为约好的那天温无缺知道容鸢不在家,就没让人来拿。这些衣服现在还好端端挂在开启的衣柜里,只是被容鸢推成了一堆。这些衣服上现在挂了一些碍眼的灰尘,醒目得让温无缺喉头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