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见溪跟着裴烬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
那只手的手背,在灯光下,隐约可见一个圆形的旧疤,颜色比周围的皮肤稍浅一些。
他的手被两具身体左右遮挡,是摄像盲区。
但林见溪还是垂了睫毛,用力把手从裴烬手中抽了出去。
这疤痕是他自己用烟烫出来的,在上一个世界。
那些记忆并不美好,林见溪不想回忆。
他只是说:“睡觉吧,很累。”
说完便躺在床上,缩进被子里,伸手关掉了自己这边的台灯。
再把手藏进被子里。
裴烬站在他床前,半天没走。
林见溪也不在意,先不说这是在镜头之下,在镜头之外他也不在意。
他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习惯了,裴烬就算意图报复他,他也不会感到害怕。
迷迷糊糊之间,裴烬关掉大灯。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寂静在放大。
彼此的呼吸变得清晰可辩。
手机忽然震动,林见溪清楚是傅靳深打来的,他没管,直接挂断。
适当的若即若离才会让傅靳深听他的话。
这几个人里,最不好控制的还是傅靳深,他要保傅靳深的事业,就相当于保了对方的绝对地位。
拥有绝对权势的人不会轻易服软的,他确定傅靳深爱他,但也确定傅靳深不会完完全全诚实,且听他所有的建议。
床铺塌陷。
裴烬躺在了他的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睡着。
林见溪虽然很困,但他睡不安稳,裴烬的呼吸有些重,显然还醒着,指甲敲在屏幕上发出细微的声音,林见溪知道对方在摆弄手机。
朦胧之间,他翻了个身。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停留一瞬。
接着把他的手轻轻塞进了温暖的被子里,意图掩盖什么。
……疤痕。
林见溪心说。
是为不让摄像头看见他的伤疤……?
“……”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林见溪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坠入深沉的睡眠,浮浮沉沉,破碎的光影在脑海中交织。
顾珩入狱,他被强制留在家里,被人轮番参观家里的那几天,林骁野叛变,尸横遍野的那天早上,发情期来临,沉浸情||欲的那一个月……
还有发现自己孤立无援的那天,他在走廊里,把烟头狠狠按在手背的夜里——
疼。
好疼。
林见溪疼醒了。
他从床上猛地起身。
半晌,靠在床头,吐出一口气。
眼里没有惊恐,只有疲惫。
他看着窗外,天才蒙蒙亮,手背上的伤疤泛着细微的疼痛,明明已经过去好几年,每次做梦还是觉得很疼,疼到他必须醒来才能缓解。
林见溪缓了会,下意识拿起手机。
拿在手中的瞬间感觉到手机的热意,这才发现自己拿的是裴烬的手机。
他看向旁边睡着的裴烬,裴烬睡着的时候显得攻击性就没那么强,些许能看出曾经的模样,一个开朗阳光的少年。
手机这么热,显然刚放下。
才睡吗?
甚至连被都没盖,只是侧着身子,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林见溪理解这种感觉。
他也经历过失眠,当难得的困意袭来时,就不敢动了,怕自己的动作会惊扰到这来之不易的困意。
**
林见溪悄无声息洗漱,刷着牙看傅靳深的消息。
大概就是知道错了别不接电话求原谅以后会听话之类的。
林见溪慢慢回复。
—嗯
—录节目不方便接电话
卫生间里没有摄像头,林见溪的表情处于放松状态,显得冷淡。
他随手收拾完洗漱台,到阳台吸烟。
另一边裴烬刚醒,看见自己身上的被子,愣了愣,很久才从床上起来,看着那窗外单薄的身影。
林见溪看见身后的裴烬,开口:“我吵到你了?”
裴烬似乎有点起床气。
那手直接把阳台门关上,发出“砰”地一声,隔绝了卧室内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摄像。
由于阳台放摄像头会引起周围业主的不安,所以节目组并没有放置。
意识到这点的林见溪恍然大悟:“他们昨晚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拍我,早就料定我会来参加这个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