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安依旧跪在落地窗前,双手背在身后。冰冷的地板早已让她的膝盖又麻又痛,肩膀和大腿因为长时间的僵硬支撑而颤抖不止。每一秒都像被刀子割开似的煎熬。
夜色像一块巨石,压得徐安的双腿逐渐没有了知觉。她的头低着,脖颈僵硬得像一根随时要断裂的绳子。
她已经数不清时间,只能依稀听到窗外汽车远去的声音,像潮水般起落。垃圾车翻动倾倒垃圾发出巨大的声响提醒着她黎明即将到来。
每一次她的身体摇晃到快要倒下的时候,魏锋冷冷的一声“跪好”都会把她惊醒。
不知道什么时候,东方泛起微光,整间屋子一点点被鱼肚白的天色填满。徐安的呼吸渐渐微弱,喉咙干涩得连咳嗽都发不出来。
魏锋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她依旧跪在原地,像雕像一样纹丝不动,只有肩膀在细微地颤抖。
“很好。”魏锋的声音残酷,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希望你记住了,什么是你该做的事。”
他俯身,伸出手,像施舍一样抬起她的下巴。徐安的脸苍白如纸,泪水干涸在眼角,像一层薄薄的被风吹干的盐。她没有躲闪,只是看着他,眼底一点光也没有。
“以后每天晚上都在客厅等我回来。”
徐安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脖子已经僵硬到动不了。她还是勉强扯一个笑,声音低哑:“好啊,魏总放心,我不缺时间。”
他不以为然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动作随意:“站起来,去洗脸。今天上午你要去公司,把昨晚的模样都藏好。没人需要知道你跪了一整夜。”
第二天凌晨两点,上东区的公寓安静得只剩下钟表的嘀嗒声。徐安缩在沙发的一角,抱着毯子,像一只随时会被惊醒的动物。
钥匙转动,门开了。魏锋走进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神情一如往常的冷漠。
徐安立刻醒了,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她不知道今晚会面对什么。
魏锋换了鞋,随手解开领口,目光落在沙发上的她,似笑非笑:“我应该让你跪着等我的。”
她没应声,只是慢慢坐直。
“滚过来跪着。”他的声音压了下来,带着冰冷的命令。
“我今天有点累,明天再继续可以吗?”她的语气很轻。
“你说什么?”魏锋的声音不大,却满是威胁的意味。
他忽然俯身,手腕一抖,将她身上的毯子扯下,扔到一边。柔软的掩护瞬间被剥夺,空气冰冷地刺在皮肤上,她全身一颤,羞耻和惶恐无法抑制地像潮水般涌上来。
“累?狗什么时候有资格喊累?”他伸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将她从沙发里生生拉出来,推到冰凉的地板上。
徐安猝然失去平衡,双膝一软,跪倒在灯光下。她垂着头,指节因支撑着身体而泛白。
魏锋松开手,像是把某样不值一提的东西丢回原处,神情冷漠至极:“你说,是我没教好你,还是你根本就不长记性?”
徐安睁着眼看着地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流下。她的手指微微蜷紧,像是在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魏锋站在她的面前,目光锋锐:“记住,徐安。你不是我的妻子,你是我养的一条狗,你所有的尊严,都要从我这里乞讨。”
他俯下身,指尖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你要是忘了,我会一遍一遍提醒你,直到你彻底习惯。”
灯光下,她被迫抬起的脸完全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羞辱感像毒药一样在她体内蔓延,让她几乎窒息。她的呼吸细微却急促,像是怕被看见。
魏锋盯了她几秒,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书房。片刻后,键盘声清晰地传来。公寓仿佛被切割成了两个空间,一个是魏锋的,忙碌而冷漠;一个是徐安的,沉默而煎熬。
凌晨三点,城市的夜色更深了。徐安的膝盖已经完全麻木,痛感像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空洞。原本就很困倦的她已经跪到连思想都变得迟钝,唯一的念头就是忍耐。
凌晨四点,书房的灯灭了。魏锋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没有看她一眼。
徐安注视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那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的期待,倏然落了下去。
卧室的门没有关紧,透出微弱的光线。过了一会儿,魏锋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比往常更加低沉和沙哑:“进来。”
徐安微微一滞。她没有立刻动,而是在原地停了几秒。然后她挣扎着撑着地站起来,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跪姿而僵硬,差点摔倒。她扶着墙,借着那点光,一瘸一拐地走进魏锋的卧室。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魏锋的房间。房间比她的那间要小,只有一张很大的床和床头柜,另一边连着浴室和衣帽间。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光线将魏锋的轮廓拉得修长而模糊。他坐在床边,低头解着衬衫的扣子。
徐安的心跳得剧烈。她困到想要立刻躺下,却仍然在警觉地等待。
“过来。”魏锋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惯性的命令。
她只能拖着发僵的身体走到床边,再一次跪下,膝盖触到地板的瞬间,酸麻与屈辱同时涌上来,让她几乎抬不起头。
魏锋看着她,指尖轻轻一顿。那一刻他的目光微微变暗,似乎要说什么,却只是指了指床边的一块垫子:“睡那儿。”
他弯腰,从床上随手抽出一床被子,扔在垫子上。
徐安没有抬头,只轻声应了句“好”。那一瞬间,她竟然生出一丝荒凉的轻松——原来今晚只是这样。
那块垫子不大,刚刚好允许她蜷着身子躺在上面。她安静地裹好被子,在狭窄的空间里缩成一团,像被光线遗落的影子。
魏锋转身去关灯,动作忽然慢了几秒。指尖触到开关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她已经闭着眼,呼吸绵长,整个人安静得近乎透明。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很久。
灯灭了,他走回床边,脚步轻得不似平常。
徐安在羞耻与疲惫的交织中,渐渐昏沉睡去。而他侧过身,听着她的呼吸,一阵浅似一阵,像随时会断的线。不知过了多久,他伸手,按熄了空调的低鸣。空气变得更静,只剩下她低低的呼吸在夜色里起伏。
他闭上眼,没有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