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谢妄眼里就是十分肆无忌惮、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冷笑着,准备威慑。
一道略微虚浮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别担心,我没事。这位是岑舟先生,就是他先前帮着疏散民众……他是好人。”
谢妄闻声望去,原本包严实的被窝里不知何时钻出个毛燥燥的脑袋,白皙的小脸通红,眼皮也耷拉着,看上去十分精神不振。
儒雅青年也回过头看他一眼,咳了几声,起身对有气撒不出、十分憋屈、眼睛又移不开的谢妄道,“或许是前不久受了惊,体质下降,着凉了便容易发烧,刚说枕头……意思是别再着凉了。”
“我开了些帮助退热的药,放一起熬好了再喂给他。”
“嗯……还有这两段红绳,可以挂在床头。”
谢妄蹙眉,“这有什么用?”
“对于玄学迷信来说,红绳有助于驱散病厄,且红色对玄凤恢复有好处。”
谢妄盯着他,看他正正经经地吩咐和解释,十分温和有礼,不似作伪。
虽然这最后的什么玄学迷信,谢妄嗤之以鼻。但他毕竟不了解玄凤习性,况且这只确实有点小迷信。
“好了,那场雨后城里大夫本就不够用,我就不在此耽搁太久了,先行一步。”
在他离开后,谢妄将两端红绳系在床头两端,十分公平地都打了个歪七扭八的结。
兰笙羽看着他每一个动作,也不说话,烧得红扑扑的脸蛋上两颗滴溜溜的小玻璃珠,就跟着他转。
谢妄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像碰到熔炉。
虽然他有些没好气,这家伙怎么他几天没在身边,就把自己弄发烧了。
但刚刚那大夫说可能跟受惊了有关。他莫名心虚。
心中悠悠叹口气,从床边刚起身,衣角便被拽住了。
他回身,那两颗浅色小玻璃珠就看着他,声音闷闷地,“你去哪?”
谢妄垂眼,避开那道视线,将他伸出被子、似乎也被烧红了指节的手抓住,放回温暖的被窝里,道,“去端盆凉水来。”
闻言,兰笙羽在被窝里这才松开了他的手。
谢妄打凉水回来的时候,正巧府上侍女将盛了熬好药的碗端来了,他便让放到床头。
他将干净的白毛巾过水拧干,放到兰笙羽额头上敷了一会儿,帮他擦了脸和脖子,那红褪了些。
药正好凉了,他便将人扶起来,靠在高枕上,一勺一勺喂。兰笙羽反应很慢,喝得慢吞吞地,谢妄也配合着。
那端来的碟子里还有散的药丸和配着喝的水。谢妄拿过药丸,示意兰笙羽张嘴。
烧糊涂的鸟似乎没懂,呆呆地看着他手上拿着的药丸,都快抵到嘴边了,也没张开。
坐在床边伺候的人耐心本就不足,蹙眉,习惯了下命令式说话,“张嘴。”
傻乎乎的鸟一激灵,下意识就张开嘴,那与主人相反的灵活小舌一卷,就带走了被捏在指尖的药丸。
一瞬间的舔触,让谢妄指尖一麻,那黏糊湿热的感觉仿佛还停留在上面,他飞速收回手,蜷缩起手指,遮掩心虚般地瞪着那鸟。
却见那鸟张着小嘴,红嫩小舌上口水浸湿了药片,在慢慢融化,却不吞下去。他依旧呆呆地望着谢妄,双眸盈盈,清晰倒映眼前人的模样。
有种给谢妄一种他还在等命令的错觉。
“……”谢妄有点哭笑不得,心想着怎么烧糊涂成这样了,只好道,“咽下去啊,笨蛋。”
说完,将水杯喂到他嘴边,让人配着终于是吞下去了。
谢妄又要将人扶着躺下,小玄凤忽然开口,道,“其实我没事……每年这时候……我都会发一次热的……熬几天就好了。”
“还几天。你好好休息,尽量明天就恢复。”谢妄毫不留情,继续命令。
平躺着望他的小玄凤好似慢慢地愣了一下,苦起脸,有点为难似的说,“明天……有点难……”
要不是这鸟简直快熟透了,看上去又十分脆弱,谢妄真想弹他脑瓜子,但是不行,于是他十分霸道,道,“不许难。就明天。”
他这么说,也是为了给生病的小鸟一个积极的心理暗示,若明天真好不了也没办法,顶多他再多呆几天,反正也不差这么几天。
“……那你,接、接下来,还有没有事……”糊涂的小玄凤突然变得结结巴巴,脸也越来越红。
谢妄有点奇怪,这药怎么不见效,但他脑海中刚刚庄明好像跟他说了句在外面等他的信息,仅仅一晃而过,开口,“没有。”
“哦……那能不能留下来陪我……”小玄凤再红下去,好像要爆炸了,像颗熟透的水蜜桃,还是一掐能沁出很多水来的品种。
谢妄轻轻笑了声,原来就是这么个小要求,看上去问出这话还让他纠结许久。
真是笨鸟。
他在木椅上换了个姿势,更偏向床上的人一些,道,“行,哪也不去,看着你睡。”
兰笙羽闻言却动作机灵地往里面滚了圈,脸朝着他,小声说,“可以躺床上的。”
“……”
谢妄心里默默想,这鸟怎么从来不知道边界感是什么。
谁陪他都会被邀请到床上吗?
知不知道这个不算正常的世界,这个举动有多危险。对于这只过于清秀的鸟来说。
但他只是心中想想,突然情商很高地没有直接教育还生病着的人。只是脱下外袍,躺在外侧,问,“这样行了吧,快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