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翠花掰着手指头在那边数，“这些人对你妹妹的恶意太大了吧。”
赵国栋多看牛翠花两眼，他真不敢相信这是牛翠花说出来的话。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准我改邪归正啊。”牛翠花道，“我爸妈是头婚的，不是二婚的。在乡下，别人二婚，我也没有多大的感觉。到你妈你叔叔这边，我算是有感觉了。还有，城里一些人也太欺负人了。难怪你总说你妈他们不容易，让我注意点分寸。”
牛翠花的感觉是越来越明显了，“茉莉怎么着他们了？茉莉不就是长得漂亮一点，优秀一点吗？茉莉没有上高中，没有读大学，又怎么了？那些人他们自己上高中了吗？上大学了吗？还好意思嫌弃别人。我瞧着茉莉挺好的，你说的对，你妹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对我们家还是蛮不错的。”
“你见过江玉琴了吗？”赵国栋问，“最近这一阵子。”
“买菜的时候见过，没有多说话。”牛翠花道，“她都不是你叔叔的亲生女儿了，我跟她没有什么可说的。见了面，各自做各自的活。”
“她以前在家里，她什么都要跟茉莉比，茉莉奶奶给茉莉的东西，她也要分。”赵国栋道，“妈是当后妈的，她在江玉琴跟叔叔的面前，只能说让茉莉把东西分出去。茉莉再护着她的东西，都没有用。”
“真惨。”牛翠花感慨。
“妈不那么做不行，住在大院里，客厅的门关着，别人也能听到声音。”赵国栋道，“我妈本身就是改嫁的，她还带着我，她对江玉琴的态度得好一点。江家奶奶那些人是对茉莉好一点，但要是我妈对江玉琴不好，他们也是会说的。我妈夹在中间，我妹妹也难做。”
“你不也很难做吗？”牛翠花道。
“我还好，我一个男的，承受多一点也没有关系。”赵国栋道，“你也别怪茉莉的脾气不大好，她这个脾气算是非常好的了。她是生活在城里，没有生活在乡下，但她的日子也没有特别好过，也不是被捧在手掌心的。”
“你叔叔的前妻还真是过分，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还让你叔叔养着，让你妹妹受了那么多罪。”牛翠花道，“你之前就该跟我多说说的。”
“跟你说了，可你……”
“算了，我以后不会再跟以前那样了。”牛翠花想起赵国栋以前跟自己说的话，赵国栋确实说了不少话，只是自己不是很在乎，没有把赵国栋的话放在心上，“我以前不是只想着你受了很大的委屈吗？没成想你妹妹受的委屈也不好，你妹妹就是表现得很坚强，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妹妹不想让我们担心。”赵国栋道，“小妹从小到大一直都很懂事。你说小妹在我们回城当天说让我们搬出来的话，小妹不只是说给我们听的，也是说给她爸听的。你刚刚回来那个脾气，好像所有人都对不起我们，还当着叔叔的面，话里话外说人家女儿的不是。我们要是多待在那边，叔叔必定不高兴，叔叔也会说妈的。”
牛翠花面露尴尬，她那个时候是真不知道那么多事情，只想着自己跟自己的丈夫、孩子。
“我妈带着我刚刚嫁给叔叔的时候，我那个时候还小，妈也没有说以前多么困难，但我知道，妈很难的。”赵国栋道，“可能是有了小妹之后，妈才能稍微松口气。妈当时是有工作有工资，妈的工资不如叔叔，她要在我身上多花一些钱，手头还是很紧张的。你也别怪妈当初不把工作给我，小妹当时还小，她不能总是为了我牺牲小妹，不能理所当然地觉得叔叔一定会对小妹好。江玉琴还在呢，小妹是有姐姐的。”
江玉琴现在不是江茉莉的姐姐了，但谁都没有办法改变过去的事情，当时就是那么一个情况。
“我跟你多说，说多了，你不能理解，又觉得我一直吃亏。”赵国栋道，“我们搬出来，你多感受一下，这比什么都强。”
牛翠花跟着赵国栋来城里，牛翠花娘家亲戚不断借钱，到最后，他们还得去找江茉莉借钱。江茉莉对他们是真的不错了，他们在乡下的时候，江茉莉还给他们寄东西。
“别人家的妹妹，可没有我这个妹妹对我这个当哥哥的这么好。”赵国栋道。
“她是对你挺好的，对大妞也挺好的。”牛翠花本以为江母那些人会对她的小儿子更好一点，结果江茉莉更看重大妞，江母对两个孩子都差不多，“你妹妹这么好的人还得被说，有点没天理了。”
“那你多帮帮茉莉，别人说她，你怼回去。”赵国栋道。
“嗯，是得怼回去。”牛翠花点头。
江玉琴糊火柴盒糊了几天，她心里烦躁，她总是把手弄得黏黏的。这也就算了，养子还总是在那边捣乱，不让人安心。原本，汪春芬还有过来一起做的，现在没有过来。江玉琴自己糊火柴盒，她都要崩溃了。这哪里是糊火柴盒，分明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明天就不糊火柴盒了。”江玉琴抱着养子坐在床铺上，丁超还在吃饭。
“不糊了？”丁超想着江玉琴糊火柴盒也好，江玉琴能在家里做事情，还能照顾孩子，这多好啊。
“对。”江玉琴道，“赚不到几个钱，还麻烦。”
“那就不做事情了？”丁超问。
“还是得找事情做的。”江玉琴道，“春芬是给人上门打扫卫生，我想要不我也去给人上门打扫卫生得了。钟点工，按照小时算钱的，一个小时的钱也不算便宜。”
“去打扫卫生，不能把孩子带过去吧？”丁超首先想到的就是孩子。
“是不能把孩子带过去，但又不是每天都去，有活的时候才去。”江玉琴道，“春芬不是每天都有活的，有时候几天才有一次活。太多人停工了，大家都在找事情做。”
“孩子还小，你要去的话，让邻居带孩子。”丁超道，“安排好了再去。”
“会安排好的。”江玉琴哄着孩子，让孩子早点睡觉，“就是得给一些钱，不给钱不行。说是孩子太闹腾了，人家不愿意帮着带。我说我以后也帮衬他们，别人也不愿意，只能给钱。”
江玉琴觉得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的，稍微帮着带带孩子，这又没有什么。人家要钱，江玉琴不想给钱，又不得不给。
“指望我妈他们是指望不上，让他们给介绍工作，就让我糊火柴盒。”江玉琴瞧不上糊火柴盒的工作，别人喜欢干，让别人去干。她江玉琴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罪，金家人真的是太不靠谱了，“我想着去找我妹妹，就是嫁人的那个，她不是在有钱人家吗？看看她能不能给我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我也不是要一直做下去，要是单位又让恢复工作了，我还是得回去的。”
“你看看。”丁超没有意见，只要不是让他去给江玉琴找工作，那就行。
盛嘉豪回去父母家里，他今天看到时母那样，心里特别不舒服。大学生又如何，大学生也是普通人，没有上大学的人也是人，大家没有说谁就高一等的，只能说大学生确实比较好找到工作。
“跟茉莉吵架了？”吕老师看盛嘉豪神情不是很好。
“不是。”盛嘉豪回答，“刚刚送茉莉回去的时候，遇见他们一个邻居，那个邻居有一个在读大学生的儿子，她在那边催促我跟茉莉早点订婚。我去首都的时候，见过那个人的儿子，那个人是怕茉莉盯上她儿子。”
“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吕老师自己没有瞧不起江茉莉的意思，她也不想让别人瞧不起江茉莉，“我们唱戏的，这是国家戏曲，是很重要的，要一代代传承下去的。我们也是在正经工作，我们这些人未必就混得很差的。”
就像是吕老师自己，她混得比很多人好，文凭比吕老师高的，不一定能混得比吕老师好。
“这些人，不是因为职业特性瞧不起人，就是因为文凭瞧不起人，嘉豪，你可不能这样。”吕老师道，“你要是那样，趁早跟茉莉分了，别伤害茉莉。”
“妈，不是我，是其他人。”盛嘉豪道，“我本来是要直接去我自己的住处，想了想又过来。那些流言蜚语传到您的耳朵，多不好。茉莉跟那个人的儿子只是普通朋友，一条街道长大的人而已。”
“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相信。”吕老师道，“只要你自己信了，这比什么都强。就怕你自己心里有疙瘩，别想着茉莉非得嫁给大学生，很多人很喜欢茉莉的，不缺乏优秀的人。”
“没错。”盛嘉豪知道这点，“茉莉那么好，喜欢她的人多，我很幸运。”
盛嘉豪不想自己跟江茉莉之间的感情路太过波折，不想自己的亲妈多想，他更喜欢多告诉家里人一点，让家里人对江茉莉好一些。
上了几天班之后，江茉莉放假休息，这一天是周四。没有演出的时候，周末也可能放假，但他们大多数周末都得演出，不演出的话，一直排练，大家一起喝西北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