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她成为自己继母,薛嫣选择了先下手以绝后患。
薛姈捏紧了指尖,缓缓挤出一句话:“难道,那场大火果真是薛嫣幕后指使——”
绣棠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抹骇然。
薛姈双眸赤红,嗓音不自觉的哽咽,身子因愤怒而不住的发颤:“买凶放火,在乡下做这事再容易不过。”
她猛地闭上眼,那一场大火似乎又在眼前烧了起来。
翻滚而起的浓烟、照亮半边天的火光,最后是娘亲用力将她推出窗外,自己却被火光吞没……
“姑娘,姑娘——”绣棠下意识改了旧日的称呼,蹲下身子抱住了泪流满面的她。
不知过了多久,薛姈缓缓睁开眼,轻扯了下唇角。“绣棠,我没事的,我还要为娘亲报仇。”
“既是世子在意太太,不若将这件事交给他去查。”绣棠小声道:“薛顺仪如何肯告诉您真相?”
薛姈疲惫地摇了摇头,轻声:“且不论时过境迁,这事早就无迹可寻。如今薛景洲对薛嫣仍有愧疚,哪怕真的查出来,也会隐而不发。”
“更何况,她已是天子宫妃,这件旧事还牵扯到侯府命运和天家体面,大抵会被压下去。”
绣棠想说,皇上这般宠爱娘娘,为娘娘查清当年的真相也不行吗?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似乎猜到她心思,薛姈弯了下唇角:“我不能拿这件事去赌。”
“薛顺仪心思狠毒,作恶多端,我不信她在后宫手脚干净。”薛姈打点起精神,语气从容道
:“吴选侍那里,咱们还要再下功夫。”
“前些日子她犯过头疼病,等下你亲自去找韩吏目,再开两贴补药给吴选侍送过去。”
绣棠用心记下,“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她才要走,薛姈又叫住了她。“记住,给韩吏目些暗示,我既是用他就不会亏待他。”
韩吏目是犯过错的人,想要官复原职难上加难,除非有人提拔。
绣棠答应着去了,薛姈垂下眸子,藏住所有情绪。
不能操之过急,她要借着天子之手来解决此事,就要从后宫入手。
要再耐心一点。
***
离三十越来越近,薛姈每日忙着准备过年事宜,虽是头一次经手,有赵徽暗中给她提点,哪怕没有王皇后帮忙,她也办得井井有条。
如今宫中谁都知道,贤妃不过是个摆设,瑜妃手里却握着实权。
这日清晨,薛姈亲自送了大皇子出门读书,正在殿中逗弄小儿子时,忽然有宫人进来通传,“娘娘,坤仪宫的素华姑姑来了。”
薛姈轻摇着的拨浪鼓的动作一顿,唇边浮起浅淡的微笑:“让她进来。”
不多时,锦帘掀起,素华提着个礼盒走了进来。
“奴婢给娘娘请安。”
素华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在宫妃面前都有些体面,薛姈也客气地叫起。
“娘娘,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一来给您送些上好的补品,跟您如今吃着的补药正相宜。”素华恭敬地道:“二来皇后娘娘如今身子好多了,吩咐奴婢接大皇子回去,就不再叨扰您。”
薛姈心中明镜似的,王皇后这是来敲打自己了。
特意告诉自己,她知道那并未示人的补药方子,说明后宫还在她的掌握之中。又要接走大皇子,证明自己病愈,可以重新掌管后宫。
见后宫没出乱子,向来做壁上观的王皇后,这口气也快沉不住。
“多谢娘娘费心惦记,你回去转达娘娘,说本宫感激不尽,就收下了。”薛姈笑容更深了些,柔声道:“可巧大皇子去读书,一个时辰后即可去学堂接人。”
当初大皇子来琢玉宫,亦是得了皇上首肯,若要送人回去,也断没有她直接点头的道理。
王皇后的算计都快摆到明面上了。
果然素华脸色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语调却平稳如昔:“娘娘放心,奴婢回去就禀告皇后娘娘。”
待她离开后,薛姈让奶娘抱走了儿子,自己则是进了内殿。
正凝神想事时,绣棠却快步走了进来。
“娘娘,奴婢从内务司回来的路上,可巧遇上了韩吏目。”绣棠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他说是在整理脉案记录时无意中发现的,觉得您会有用,就交给了奴婢。”
薛姈拆开信封,只见里面是薄薄一张泛黄的脉案,甚至还缺了角,看得出重压的痕迹,仿佛是被人遗忘在故纸堆里。
上面字迹潦草,匆匆几笔又被划掉,难以辨认。
绣棠在旁看了正觉得奇怪时,却见自家主子举起纸张,快步走到了窗边。不消片刻,主子的手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娘娘,上面写了什么?”
这声问话让薛姈从突如其来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她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纸叠起来收好,稳了稳心神,方才道:“这是薛顺仪的脉案。”
“薛顺仪被诊出身子亏损,难以有孕,时间却是在她和吴选侍落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