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姈侧过脸,微微笑道:“张贵仪博闻强识,听你一席话,好生长见识。”
“宜婕妤谬赞,妾身愧不敢当。”虽是这般说着,张贵仪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些。
比起以前的惶恐不安,如今她颇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今日美味佳肴甚多,张贵仪可要多用些。”薛姈似是漫不经心跟她闲谈,说道:“前些日子你照顾贵妃娘娘辛苦,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
张贵仪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只不过她很快扬起笑脸,柔声道:“妾身不敢贪功,都是应该做的。”
两人本就交情浅,闲谈两句已是极限。
张贵仪借着要喝水端起了茶盏,却因分心去看前面,衣袖不慎拂到了手边的汤碗。
只见汤水多半泼到了地上,少数溅到了薛姈的裙摆上。
这身宫装是内务司昨日才送来的,绣工和材质俱是上等。裙摆用金线绣成的纹样,正好遥遥呼应她头上的赤金红宝石首饰。
虽不逾制,却是范围内最好的东西。
张贵仪一眼就看清了,心里抑制不住的发酸。哪怕她已习惯压抑情绪,却不代表她不会羡慕,不会嫉妒。
“对不住,是妾身冒失了——”她怕薛姈误会,连忙拿出帕子,就要亲自动手。
薛姈摆了下手。
“无妨,脏了一点,我去更衣。”薛姈本就在殿中待得无聊,正好借口离席去透口气。
她说完,下意识往前面看了一眼。
今日皇上似乎很高兴,轮番喝了亲王和宫妃的敬酒,有了一二分微醺之感。在王皇后的下首,卫贵妃以茶代酒都敬了皇上两轮。
有宠又有孕的卫贵妃成了殿中人人歆羡的对象。
薛姈似乎有些失落地收回目光,带着宫人悄悄起身离席。
“主子,奴婢这就让人去取您的衣裳。”绮霞扶着她走到殿外,正要安排时,却见薛姈拦住了她。
“这点污渍不显眼,还是别换了。”薛姈兴致勃勃的道:“咱们去御花园里逛逛,花灯都已经挂了出来。”
绮霞见她有感兴趣的事,倒也没拦着,主仆二人抄小路去了挂满花灯的千鲤池。
果然如天子所言,有不少灯笼竟都是宫外的样式,上面还写着灯谜。映着水光,端得是火树银花,流光溢彩,格外夺目。
晚宴结束后,还有夜游的安排。
薛姈心里默算着时辰,感觉差不多了就带着绮霞折返。回来路过假山时,两人手中只提了一盏灯笼,故此照得范围有限,看着有些怕人。
忽然,薛姈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在夜里颇有些毛骨悚然之感。
她心头一颤,拉着绮霞站定,不敢贸然往前走。
忽然,一个人影从假山旁抱着琵琶走了出来,她身上穿得单薄,身子似乎经不起寒冷,抖得厉害。
薛姈习惯了黑暗后,慢慢看清了那人。
竟是太后的侄女刘诗蕊!
她走路时步伐有些不稳,却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就能恢复清明。
明明是夜里风寒,她却不由自主扯了扯领口,似乎很热。
这样的天气怎么会热?
薛姈蓦地想起一种可能,催动人情-欲的药,似乎有此功效。
眼下她正抱着琵琶一脚深一脚浅往前面一处院落走,看起来像是后门。
“娘娘,那里是凝雪堂!”绣棠警惕起来,低声道:“历来帝王暂歇的地方。”
薛姈脑子“嗡”的一声,难怪今日有人给皇上频频敬酒,这并非偶然!
中了某种不可言说之药的姑娘,酒醉上头的男子,若让两人同处一室,会发生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一时间,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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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清誉
刘太后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她竟要用这般不上台面的手段设计将侄女送上去,大抵是算准了皇上不会同意刘诗蕊入后宫。
按理说有孝道压着,皇上将人收进来做样子并无不可,可太后连这点自信都无,他们母子关系,果真大有问题。
若拦下刘诗蕊,就是得罪了太后;若任由她过去,皇上若一时不防真的临幸了她,若将来查到自己就在附近,难免会有隔阂。
薛姈提着裙子往前走了两步,心中难免有些犹豫。
恰在此时,走在前面刘诗蕊身子摇摇晃晃,不知踩到了什么,一个踉跄竟栽倒在了地上。
“救、救命——”女子因痛苦而发出的呻-吟声响起,薛姈身子猛地一颤,却还是克制住了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