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香气不错。”旁边苏贵人抿了口茶,轻声道:“妹妹可以尝尝。”
她这一提醒薛姈彻底歇了心思,端起茶尝了尝,是信阳毛尖,果然不错。
殿中都在三三两两说话,她们位置又靠后,本不显眼。然而薛姈还是能感觉到,有几道打量的目光望了过来,最明显的就是薛妃。
自从被罚俸银后,皇上再未踏足过延福宫,听说她私下去福宁殿送过吃食,并没有得到召见。
她只怕还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薛姈放下了茶盏,大大方方的回望过去,倒是薛妃先撤回了视线。
不多时,内侍声起:“皇后娘娘到——”
众人忙敛声肃容,起身迎接皇后。
王皇后扶着宫人的手走进来,往殿中看了一眼,温声叫起。
待众人坐下,王皇后照例先关怀了一番,目光落在了恪昭容身上。
她已经六个月的身孕,身子沉了行动多有不便,虽已经免了她的请安,可近来不知怎么的,竟次次不落的过来。
王皇后正要开口,本来正喝茶的徐婕妤忽然脸色一变,匆匆放下手中的茶盏,拿帕子捂住了嘴。
“娘娘,妾身——”她站起身,勉强说了半句,只觉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吐出来。
来不及说完,徐婕妤就快步走了出去,她身边的宫人连忙跟上。
一旁的柳昭媛见状,起身道:“娘娘,妾身去看看徐妹妹。”
王皇后点头应允,示意坤仪宫的宫人也跟过去服侍。
殿中一时静得落针可闻,从殿外清晰的传来几声呕吐,不知谁忽然说了声:“徐婕妤是不是有喜了?”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顿时一凛。
恪昭容能怀上,徐婕妤更年轻,且她月余前是为数不多侍寝的人之一,有喜也是情理之中。
事出突然,大家的情绪也没及时收住。
薛姈不着痕迹的看过去。
卫贵妃看似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鎏金护甲,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德妃脸上的笑容虽然没变,可眼底却露出思索之色;贤妃垂着眼睛,明显有些失落;至于薛妃,她双唇紧抿,眼神有些冷。
高位尚且如此,位份更低些的,或是羡慕嫉妒,或是想起自己的处境而难过,外露的情绪更是明显。
她们恩宠稀薄,有些人甚至几个月都未曾侍寝,怀上皇嗣的几率更是渺茫。
等徐婕妤回来时,几乎被众人各异的目光吞没。
她不知所措的笑笑,歉然的对皇后道:“妾身一时贪凉多吃了冰碗,近来脾胃又不大好,方才失仪,请娘娘见谅。”
徐婕妤性子天真散漫,心思单纯,贪吃倒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王皇后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归座,方才温声问道:“徐婕妤本月可曾来月事?”
“还没有。”她没有多想,有点无奈道:“身边人都说妾身夏日贪凉,小日子才不大准的。”
话音才落,在场宫妃脸上的从容面具出了一丝裂痕。
王皇后当机立断:“去请太医过来,给徐婕妤诊脉。”
徐婕妤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才要推脱时,柳昭媛听出弦外之音,在旁低声提醒了一句,她才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应该不是罢?”她喃喃道。
在场的人本该散了,可出了这样的事,谁都不愿意走。
王皇后心里有数,倒也没催着众人回去。
很快在太医院值守的周太医赶了过来,王皇后亲自陪着徐婕妤去了侧殿诊脉。
殿中各处小声议论起来,隐隐透着些躁动,薛姈忽然感觉一道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借着端茶的时机,不动声色的看过去。
本以为是薛妃在看自己,竟然是恪昭容,甚至能感觉到一丝敌意。
薛姈觉得奇怪,正琢磨缘故时,徐婕妤跟在王皇后身边走了出来。
“徐婕妤只是脾胃不大好,太医说并不是有喜。”王皇后知道众人好奇,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皇后说完,殿中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娘娘,各人体质不同,月份尚浅时有可能误诊。妾身怀二皇子时,便是两个月才诊出来的。”德妃忽然开口道:“不若换个太医再瞧瞧,此事不可轻忽。”
她说的有道理,王皇后认同的点点头,“本宫安排了太医,隔日会去徐婕妤宫中给她请平安脉。”
德妃这一提醒,大家本来放下的心,又开始悬了起来。
眼看时候不早,王皇后让众人散了。
坤仪宫中闹出这样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赵徽耳中。
听到徐婕妤疑似有孕,他吩咐刘康顺派李太医再去请脉,近来多留意重华宫的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