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总让她觉得有几分莫名的别扭。
可男人却好似听不见般,将手探入手足试了试温度,感觉到满意后,才小心翼翼地把她褪去鞋袜。
拒绝的话正欲脱口而出,可当足底触及到那层温热的触感时,瞬间噤声,底下传来的温暖和舒适感瞬间蔓延全身,将一整天的疲惫都驱散开。
许西洲单手握住她的脚踝,用手单作弓形,在足底的穴位进行按摩,帮助她缓解疲劳,随即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毛巾擦拭着那双沾满水渍的双足,并未将其放置在地面上,而是近乎虔诚地放在膝盖之上,同时不经意地用着指尖挠搓着足底板。
她条件反射般地缩回脚,在意识到两人刚才做了些什么时,她的脸上逐渐染上一层红晕。
“你不用做这些的,许西洲。”她用手作拳状掩住嘴,略显不自然地说道。
裴禧本意是想劝阻对方,即使他不用做这些,自己也不会再赶走他。可话说出来,却隐约有些变味。
过了几秒,许西洲埋着头,淡淡地应了声“好。”可话音落地,盆里的水圈泛起一阵阵的涟漪,以及在屋内回荡着的轻微抽泣声。
裴禧慌乱,连忙拾起纸巾递给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着急解释,生怕一个不到位,又将对方给惹哭。
“你别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
男人轻抽鼻尖,眼眶稍微泛红,只能点头。
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裴禧莫名有些失神。
直到跟随着对方的步伐,看到他睡觉的地方时。她的双眼睁大,发出疑问:“你怎么睡在这?”
只见许西洲蜷缩在客厅的一角,那层薄被被围成狭小的空间,自顾自地给自己筑着巢。
男人似乎是没料想到她会跟出来,微微仰着头,漂亮的脸蛋上映出破碎的神情。
裴禧慢蹲在他面前,语重心长道:“这里很凉,你要不去沙发上睡?”说完缓缓朝着他伸出手。
眼见着她的靠近,许西洲眼睫轻垂,忍不住眯着眸,片刻后,突然用起滚烫脸颊蹭着她的掌心。
她反射性地想抽出手,却被对方蹭得越紧。
无奈之下,她只能安慰自己,对方此刻是个病人,所以有些方面不能跟他过于计较。
许西洲似乎摩挲着她的掌心成瘾,趁着她不注意,越发得寸进尺地往里蹭着。
同时心底暗自滋生出一股妒忌情绪。
嫉妒之前的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待在她身边。
想到这时,他突然急迫地想知道两人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宛如一只被主人弃养的流浪犬,飘落无根。
想到这时,他滚烫的掌心突然扣住了裴禧的手腕,长睫伴随着呼吸而颤动着,投向她的黑眸中压抑着情绪的涌动,紧接着,垂眸望向她,一寸寸地顺着掌心的方向往前轻吻。
裴禧的呼吸被撩拨着一颤,直至那股柔软的唇瓣真正落及掌心时,望着那双好似小狗般澄亮的眼睛,意识迅速回笼。
“许西洲。”她呵斥道。
伴随着话音落地,许西洲的动作也瞬间停滞,又恢复如初之前那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对不起。”
担心自己再待下去,会被对方继续蛊惑。
于是裴禧狠下心,咬了咬牙,语气略沉:“你今晚去客厅的沙发上睡。”说完,强迫自己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角落里那道清瘦的背影。
隔天裴禧下班,在去买毯子的路上,却被人喊住。
回头,看清来人身影,不由惊讶。
“江叙迟?”她不可置信地出声。
自从毕业后,裴禧很少有机会在见到对方。
如今在异国他乡见到熟悉的好友,自然是喜不胜收。
江叙迟的个子本身就高,至少有一米八五,体态偏瘦,身上穿着件纯黑色的t恤,漆黑的头发干净清爽,一些细碎的刘海散落到额前,微低着头,遮盖着她面前的阴影。
“你怎么在这?”裴禧的语气难掩惊讶。
江叙迟听到这话,稍抿着唇,略不自然道:“公司外派出差,刚好来到这,我想着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很近。就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见到了你。”
裴禧点头,不免埋怨:“你可以提前给我发消息呀,万一我今天不在,你不是白跑一趟了吗?”
江叙迟:“这不一样。”只见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明天晚上你有空吗?”
不明所以,裴禧点头:“怎么了?”
“明天一起吃个饭吧,我已经订好餐厅了。”
裴禧在回去时,房门正虚掩着。
里头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琴声。
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钢琴声恰到好处地停止。许西洲坐在落地窗前的钢琴架上,指尖停留在黑白色的琴键上,余光透过窗外照射进来,倒映在他的脸庞,使五官增添了些柔和的色彩。
“怎么还不睡?”裴禧下意识地问出声,眉间隐隐显现相互疑惑,因为路上遇到江叙迟的缘故,导致她在耽搁了点时间,回到家此时已经是傍晚七点,而她手里提着的袋里还装着刚刚为许西洲买的厚毯。
毕竟最近天气转冷,如果对方一直盖着薄被,身体肯定遭受不住。
男人垂下眼睫,没有回答,继续弹奏起一首轻柔的曲子,只不过尾调旋律高亢不少,如同寒冷的冰渣子般通通地钻进她的脑海里。
裴禧下意识地咯噔一声,想起这时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曾在对方家门口听到过的琴声。她的心跳瞬间宛如擂鼓,让她几乎听不到钢琴的声音,一曲演奏完毕,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靠近,昏暗的光线投射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让人捉摸不透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