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盈一愣,眸光颤颤的。
芸娘眸中浮现几分深沉复杂,好似飘向了自己遥远的过去。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而有的话也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薛知盈有些酸楚,但又满溢着芸娘带给她的温柔。
她敛目缓和着情绪,心里憧憬蔓延着她终将得到的生活。
她没法接纳芸娘的提议,用昂贵的绣品做展示,用不确定的可能去博一个被贵客看上的机会。
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她已是打算要离开,离开萧家,自然也会离开京城。
她眼下最需要的,是尽快积攒一笔钱财。
薛知盈唯一一次行在远途中便是从家乡来到京城,那时她年岁较小,身边有家里人的护送和萧家派来接应的人陪同。
她根本没有独自远行过,便也很难去预计自己独自在外生存究竟需要多少银两。
越多越好自然是不会错的道理,但她也不能再过多踌躇不定了。
距她十八岁生辰还有不到半年时间,她打算在此之前就要离开。
离开之前她还有许多要准备的事,大多都需要用到钱,所以她只能用能尽快赚到钱的方式。
往后她有技艺傍身
,应当去到何处都不至于到饿死的地步,只有先迈出离开这一步,她才能有未来的诸多可能。
薛知盈从腰间取出钱袋,里面有她此前自己攒下的碎银铜板,还有从萧昀祈那里要来的六十两银子。
“芸娘,我想在你这里再买一批布料。”
……
与此同时。
大理寺向外的小道上,夏日烈阳被树荫挡在道路外,只余微晃的光影从树梢缝隙洒落一地影影绰绰。
萧昀祈身姿笔挺,步履沉稳,几名随从跟随他身后。
小道另一侧忽的传来加快的脚步声。
木彦上前半步低声向萧昀祈禀报:“主子,是谢世子。”
今日两人一同在大理寺办公,不过谢珩是为处理另一桩案子,结束得比萧昀祈晚,这会才得以离开。
看他步调和方向便是来追赶萧昀祈的。
萧昀祈停步等了一会。
谢珩很快赶了上来:“闻玉。”
萧昀祈嗯了一声,两人并肩而行。
“听闻临安王那案子又牵扯出不少,你可是要去一趟墨州。”
“嗯,不仅墨州,或许周边也得一并调查一番。”
谢珩点点头:“好。”
他朝身后随从伸手,那到一张叠得方正的纸张,他又递给萧昀祈,“那便劳你替我办点小事。”
萧昀祈步子一顿,神情虽淡,但眸中是正谈公务的严肃。
谢珩似是没料到他看张纸还停步,稍有踉跄,一对上他的目光就反应过来什么。
他张了张嘴正要解释,萧昀祈已展开了纸张。
定睛一看,纸上是一只镯子的款式图样。
萧昀祈抬起眼来。
谢珩这才解释:“墨州有位名匠手艺精湛,此次你正好前去墨州,我便想请你顺道帮我寻他替我打一镯子。”
“你要女子的手镯作甚?”
“自是赠人。”谢珩扬唇一笑,更正道,“应当说是追人。”
萧昀祈微皱了下眉,又低头看那图纸,绷着唇角未言语。
谢珩继而道:“上次我同你说过,我对那姑娘一见倾心,如今我正在追求她,听闻她几年前在这位名匠处打过一对耳铛,对名匠的技艺十分认可,我想投其所好总不会错,有你帮忙,待你归来时我便能带着礼物前去赠予她了。”
谢珩这番话说得萧昀祈眉心越皱越紧。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几分古怪,更多是疑惑。
半晌后,他低头又看一眼图纸,再抬眸道:“追求一人便是赠予礼物?”
“那是自然。”谢珩理所当然道,“尤为赠予女子,并非节庆,并非生辰,也并非任何特殊之时,只是想要将自己的心意包含在礼物中,赠予她,见她欣喜,见她喜欢,便是讨得了她的欢心,此为追求一人。”
说罢,他见萧昀祈仍是那副意味不明的神情,又笑道:“你这表情可真叫我难为情,不过你不会对女子行追求之事,也没给人送过礼物,你不懂我不怪你。”
萧昀祈当然不会追求一名女子。
可是他并非没有送过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