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羽穿过阴蛇草,面无表情地下潜,最后消失在湖底。
怨湖湖底的石碑是来往“表里世界”的通道,只是不知道这次会被扔到里世界的哪条时间线上。
白千羽再睁开眼依旧是在大湖湖底,但水色清澈,没有无处不在的阴蛇草,隐隐能看到波光灿烂的湖面。
出水后发现,现在里世界的时间线似乎在千灯镇变成诡异之前?
论坛上有一些对副本的猜测,认可较多的说法是,诡异副本来自于无数世界的无数时间线,然后被不知是什么力量剪切后黏贴。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虫洞,压缩着无数副本文件。副本解压的方式就是吞噬人类,吃得越多降临越快,如果人类不能阻止这一切,那么对多两年,整个星球便会全面沦陷。
镇上一切都寻常而普通,上次铺天盖地无处不在的虫潮已经消失了,整个世界都明媚安静,来来往往的大人小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白千羽听了几句,说是昨天灯火娘娘赐福了,这下又有一年的好日子。敬神节真的一年一过?这镇哪来那么多韭菜割啊。
白千羽来到神山脚下,山碑前有人守着,山脚处有岗哨,几乎五十米左右一个人,进山的路被看得死死的。
仗着身手和道具鞋,白千羽卡了个死角用道具潜入,成功躲过镇民的看守。可惜没走两步就发现神山在变化,清幽安静的神山逐渐变样,阴诡的气氛悄然而起。
蜡虫振翅的声音紧紧贴着耳边响起,空间在扭曲,隐约能看见不少无面白蜡怪,每棵树下都至少有两只,明明没有五官,就是能感觉到是在看你。
白千羽犹豫了一下后直接退走,看来暂时还不能打这里的主意。
再次卡着镇民的视线死角下山,白千羽回到镇上,找个了高处观察,可惜一切那么普通,除了泼天的富贵以外没有任何不对。
等她蹲到异常已经是傍晚了,一支送亲队伍突然出现在镇后的黄土路上。婚同昏,大红花轿遵循古礼,摇摇晃晃,吹拉弹唱,一路走近。
白千羽混在凑热闹的镇民中跟上去,听到身边的小孩叽叽喳喳地说这次是胡家少爷娶亲,难不成就是她参加过的那场鬼宴?
白千羽在人群中回头,花轿晃悠悠的,喜帘下一双红色的精巧的绣花鞋若隐若现,那里面坐着的会是之前的鬼新娘么?还是艳伶?
花轿出现后,时间和空间好像都变得没有意义了。白千羽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的一切都是吊诡而没有逻辑可言的。轿夫扛着喜轿三两步穿过整个镇子,在唢呐声中直接落在神山山顶。
白千羽来到这的时候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上一秒眼前还是青砖白瓦,下一秒就变了。
神殿高阔,幽森昏暗,上不见顶,左右无墙,点着一排又一排的灯火,无边无际延伸向远方。
正中神龛暗红,四周描金嵌玉,极尽富丽堂皇之相,上奉青面红眉的一尊诡神。
诡神体态庄严,非男非女,亦男亦女,但细节处却又让人感觉这是个男神。
他微阖着眼,似睥睨似慈悲,反正不正眼看人。左手托着半盏残破的明灯,右手微垂,刀尖倒悬,隐隐能看见繁复的血色花纹,盯着看得多了,便会觉得那花纹好像在流动。
花轿就停在神龛之前,准备接受灯火娘娘的赐福洗礼,凡是外来千灯镇的人,都要经历一遭。
这样的好事谁又能避得开呢?
诡神轻睨花轿,昏黄黯淡的灯火不住跳跃着,镇民聚集在庙宇门口,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嫁进胡家的这位新娘子。
“能得到娘娘赐福,这辈子什么都不用愁了啊!从生前到……”
周围的人怼了他一杵子,这话没能继续说下去。但白千羽已经猜到了剩下的,从生前到死去,这姑娘的一辈子就全被灯火娘娘接管了。
白千羽盯着不断蔓延的血色花纹,问身边的人:“新娘子叫什么名儿呀?”
“张家灵秀啊,你不知道?他们家的闺女啊,都是好生养的。”
对上了。
神庙里慢慢地起了风,新娘子盖头却纹丝不动,她被扶着下轿,三寸金莲艰难地挪动到神像前,行的是三跪九叩的大礼。
红颜枯骨就在一瞬间,神龛上繁复的花纹垂落,像蛇似的爬到新娘身上,扎进她的心口,从后背钻出来,餍足地舒展身体,变得更艳更鲜活,新娘转眼间变成干尸。
凑热闹的镇民满脸艳羡,眼巴巴地往前蹭,嘴里嘟囔着这才是好福气呢,回头点了仙灯,这张灵秀便真算是胡家的新媳妇了,真是天大的喜事。白千羽站在人群中,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被身边的小男孩一搡,才想起来应该抬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