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和顾屹风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关门之后,水流声轻轻响起。
顾屹风坐在书桌前,喉结滚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开始提笔大战作业。
很快水声停了,他听见脚步声从门前经过,听见她推开客房门,随后“咔哒”一声关上。
再无动静。
那些潮湿的遐想截然而止。
顾屹风来回看了两遍试题,终于把笔一扔,这么简单的题,有什么值得做的?
不知道壹壹睡了没有。
她还有没有什么需要?
在书桌前装模作样了半天,直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顾屹风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上个厕所。
经过客卧门口时,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门缝,那里已经没有一丝光亮。
她应该睡了。
她就睡在那。
穿着他的衣服。
与他仅有一墙之隔。
带着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他回屋后在床上翻来覆去,浑身燥、热,当晚便做了个生动的绮梦。
梦中他紧紧压着对方,看不清她的脸,只记得那双被雨淋湿的眼睛。
大雨过后闪着倔强的泪光,像彩虹划破他的记忆,在五光十色中看到彼此紧紧相拥的画面,真实得令人心悸。
他忍不住与她十指相扣,低头吻上她的唇。情动来势汹汹,直到从梦中回到现实,他猛地睁开眼,胸膛剧烈起伏,心脏仍在狂跳。
黑暗中,闻漪沉默地望着天花板,今晚她真的睡不着。
她始终没有试探出想要的答案,顾浩森和顾屹风,究竟知道了多少?
是否下一刻,死神就会找上门来。
她还能待在这里吗?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世界,还有那如影随形、紧追不舍的死亡阴影,谁能泰然处之?每分每秒,她都在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压抑的闷哼和克制的喘息,断断续续,却又在寂静的夜里无比清晰。
闻漪很难装作没听到,尴尬地蜷缩起来,脸颊微微发烫。
情窦初开的少年,并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欲望,连这堵墙都挡不住他汹涌的渴望。
她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会喜欢一个有过身孕的神秘女人?
这人究竟怎么想的啊!
闻漪闭上眼,无声地叹息。
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她终于在天快亮时睡去。
梦里,她被困在命运的牢笼里。
冰冷的江水不断灌入口鼻,她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日夜等候那个义无反顾用生命成全她的灵魂。
她在床上不住地翻身。
这些天来,心中的痛苦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淡化,在旷日持久的煎熬中,只要有片刻的脆弱,就会被无限放大,将她狠狠打回原形。
她忍不住在梦中嚎啕大哭。
顾屹风瞬间惊醒,心头一跳。
壹壹在哭!
他没有半分犹豫,猛地翻身下床,光脚冲进闻漪的房间,在黑暗中将她抱到了怀里。
闻漪穿着他的衣服,靠在他怀里,浑身颤抖,冷汗浸湿了长发。
她在恶梦里煎熬,而他在美梦里陶醉——她终于在他怀里。
顾屹风想唤醒她,却又怕她真的醒来,美梦就这么结束了。
怀中人呼吸凌乱,仿佛窒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他对于如何哄女孩子一窍不通,只能笨拙地搂着她,轻拍她的后背,说些不知所云的话安慰她。
这样抱了一会,内心早已地动山摇,理智摇摇欲坠。他轻易向自己投降,低头贴了贴她的额头。
忍不住,又颤抖着,浅吻了一下她带泪的眼角。
他闭了闭眼,心如擂鼓。
最后,他彻底放弃挣扎,轻轻吻上她的唇。
唇瓣相触的刹那,他蓦地清醒半分,他在发什么疯?如果壹壹此刻醒来,会不会觉得他恶心?
当他在理智和疯狂间反复横跳时,却突然听到一声清晰的梦呓:“郭青宇……”
顾屹风的美梦骤然崩塌,碎成齑粉。
他大脑一片空白,许久才反应过来她在喊谁——是那个为她跳江的男人?
他以为自己会嫉妒,会不甘心,会因爱成恨,会立刻将她推开。可情绪在心中百转千回后,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凑到她耳边,轻声哄道:
“不怕,是我,我在这。”
他居然无师自通地学会做替身,哄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