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白云?”陶欣迎最先察觉到猫咪的异常,她顺着白云的视线望去。
暮色中,河面中央似乎漂浮着一个不明物,随着水流缓慢起伏。
陶欣迎深吸了一口气,拉了拉陶忠的衣角:“小叔叔,你看那边河里,好像有个东西?”
陶忠抬头望去,眯着眼辨认了几秒。
那个物体的轮廓逐渐清晰,分明是一个人的形状!
陶忠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就凝固了。
“啊——!!!”一声变了调的尖叫从陶忠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指颤抖地指着河面,语无伦次:“那那那……人!死人!!”
陶乐迎虽还没看清,却被陶忠这声凄厉的尖叫吓得一哆嗦。
但她还记得自己刚才的豪言壮语,虽然小脸发白,还是强撑着“安慰”陶忠:“小、小叔叔,别、别叫,我们是顶天立地的大女人,不怕!”
还是陶欣迎最为镇定,她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一把拉住妹妹的手,将她往后拖离河岸,对瘫软在地的陶忠说:“叔,走,我们去叫警察。”
很快,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矿区夜晚的宁静。
河边拉起了警戒线,手电筒的光柱来回晃动。
配合警员做完调查后,陶忠心神不宁地带着两个孩子和一只猫回了家。
陶冠泽、陈逸凝、陶振和姜禾回来得知此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一家人围着受到惊吓的姐妹俩,心疼不已,更是对陶忠这个“不靠谱”的小叔叔进行了轮番的责备。
陶忠自知理亏,垂着头,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
但其实,陶欣迎和陶乐迎第二天就乐呵呵地调整好了心态,倒是陶忠被吓得更厉害,接连好几个晚上都从噩梦中惊醒,眼前总是浮现出河面上那骇人的一幕。
暮色四合,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恋恋不舍地从天边褪去,深蓝色的夜幕迅速笼罩了矿区边缘的小山坡。
陶忠几乎是踩着点,心神不宁地爬上坡来,他和姚安约在了这里见面。
他步子迈得又急又快,不时紧张地四处张望。
晚风吹过山坡上的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响,都能让他惊得一哆嗦,背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自从上次在河边经历了那件事后,他对天黑、对水边、甚至对过于安静的环境,都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姚安已经等在那里了。
朦胧的夜色模糊了她的轮廓,却让那份宁静的气质更加凸显。
她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陶忠的异常。
“怎么了?”姚安迎上前两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担忧,“脸色这么难看,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陶忠下意识地否认,声音干涩,双手紧张地搓着裤缝。
姚安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从随身带着的一个绣着太极图案的小布包里,取出三枚用黄表纸精心绘制、折叠成三角状的符箓,每一枚都用细细的红绳串好了。
她上前一步,微微踮起脚,动作轻柔地将其中一枚平安符戴在陶忠的脖子上。
姚安的声音很轻,却像带着某种安定的力量:“是我自己画的清净安神符,戴着晚上能睡得好些。”
这突如其来的关怀瞬间打开了陶忠紧绷的心防。
这些天来积压的所有恐惧、委屈与后怕齐齐涌了上来。
陶忠再也忍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呜咽,伸出双臂,一下子将姚安紧紧搂在怀里,像一个在茫茫大海中终于抓住浮木的溺水者,把毛茸茸的脑袋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里。
“小安……我害怕……”他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哭腔,“我真的好害怕……那天晚上河里的……我闭上眼就能看见……呜呜呜……我都不敢一个人睡,不敢走夜路了,他们还凶我……”
陶忠越说越委屈,眼泪汹涌而出,哭得毫无形象,迅速浸湿了姚安肩头的薄衫,鼻涕也跟着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一个高大健壮的大男人,此刻却像个被噩梦吓坏了的孩子,挂在纤瘦的女子身上,哭得浑身都在发抖,脆弱得不堪一击。还不忘反思自己:“虽然,我确实不该带欣迎乐迎去河边……就算去了也要早点儿回的……”
姚安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陶忠的后背,任由他将温热的眼泪和些许鼻涕蹭在自己衣服上。
过了好一会儿,陶忠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