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高强度的精神紧张后,他逐渐发了困,眼皮越来越沉,头也一点一点的……不知不觉就靠着树根打起了盹。
迷迷糊糊中听见“哗啦”一声水响,陶忠一个激灵猛地惊醒!
只见本该沉在水中的鱼钩被拉了上来,鱼钩上的鱼饵荡然无存,而那只黑猫,正叼着一条比昨天那条明显大不少的鲫鱼,蹲在不远处一块大石头上,琥珀色的眼睛冲他轻蔑地瞥了一眼,然后迈着优雅的猫步,走了……
“我呸!你个成精的贼猫!”陶忠气得跺脚,对着猫消失的方向骂骂咧咧了半天,最后只能拎着空桶,垂头丧气地往家走。
憋了一肚子气的陶忠刚到家门口,一转头,正巧看见了从巷子另一头走过来的姚安,立刻扬声道:“你的猫又偷我的鱼!”
可人家根本不理他,脚步不停,从他身边越过,只丢下一句:“有证据吗?没证据别瞎嚷嚷。”
刚踏出门的单言立刻拽了拽宋玉的胳膊,小声道:“哎,咱们走慢点儿,听听小忠跟姚家丫头吵啥呢?”
宋玉点点头,虽没吭声,脚步却依言慢了下来。
那边陶忠脖子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像蚯蚓似的突突直跳:“我要是说瞎话,就让我掉河里捞不上来!”
正要踏进家门的姚安这次倒是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清冷的眸子看向他,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告诫:“掉河里捞不上来?这话可别乱说。晦气。”
单言继续伸长脖子吃瓜:“老公,我咋觉得小陶不像撒谎呢?前儿我还见姚家那猫蹲河边瞅着钓鱼的呢,眼神精得跟人似的!”
“老公?”单言又喊,见他没反应,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你倒是说句话啊!木头桩子似的!”
宋玉这才回神,憨憨地笑了笑:“小孩子家家的,吵两句就完了。咱们赶紧去给孩子买棉鞋,晚了店该关门了。”
陶忠连着两天没钓到鱼,不仅没吵过姚安,回家还被陶冠泽数落:“钓不上来就说钓不上来,还编瞎话说是猫抢了,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呢?”
陶忠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天发誓:“我要是撒谎,就让我这辈子钓不上鱼!那猫真抢我鱼了!”
又过了一天,憋着一股邪火和证明自己的强烈欲望,陶忠揣着鱼竿就往公司跑,下班铃一响就往外冲,结果在楼道里撞到了技术科科长,手里的鱼竿毫不客气地打在了他锃光瓦亮的脑门上。
“哎哟!”王科长捂着脑门,疼得龇牙咧嘴。
陶忠赶紧道歉:“王、王科长!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看见您!”
王科长揉着脑门,倒没怎么发脾气,只是哭笑不得地问:“小陶啊,这么着急忙慌的,扛着鱼竿去哪儿啊?准备在咱矿洞里钓鱼?”
旁边路过的同事发出低低的哄笑。
“去……去河边钓鱼。”陶忠赶紧找补,“我、我想早点去,钓上来新鲜的鱼能给我嫂子炖汤补身体!她刚生了双胞胎……王科长,真对不起!我一着急就……”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王科长摆摆手,宽容地笑了笑:“给产妇补身体是正经事,是好事。不过这天寒地冻的,注意安全,别冻坏了。”
他摸了摸还有点疼的脑门,“去吧去吧,下次走路看着点。”
陶忠如蒙大赦,连连鞠躬道谢,一溜烟跑了。
到了楼下,刚把鱼竿扛上肩,一抬头,又冤家路窄地遇见了刚从办公楼侧面转出来的姚安。
她看着手里的罗盘,嘴里念念有词:“坎位有水,离位见火……”
姚安抬头看见扛着鱼竿、一脸晦气的陶忠,面无表情,眼神都没多给一个,仿佛他是块碍眼的路边石头,直接绕道而过。
陶忠对着她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声,故意把脚步踩得“咚咚”响,扛着鱼竿像扛着红缨枪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像是在无声地示威。
真是冤家路窄!
陶忠憋着一股劲,再次蹲守老位置。寒风像鞭子似的抽着他的脸,冻得他直吸溜鼻子,他却浑然不觉,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水面浮漂和四周的动静。
那只神出鬼没的黑猫,果然又来了!
它就蹲在离他不远的、昨天那块大石头上,尾巴悠闲地甩来甩去,琥珀色的猫眼带着点审视和……嘲弄?看着陶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