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风铃岛住了一段时间后,说话语调也和岛上的居民一般带了点吴侬软语的意味,稍有区别,但反正是南方口音,暖洋洋的,黏糊而亲切,很可爱。
向嘉洋抱着竹箩筐,和阿公弯腰鞠躬道谢。
陈述就站在车边,阿公不仅怕大狗,也怕大狗的主人。或许因为陈述是混血,他的五官总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阿公在钛谷也几乎不和陈述交流,最多和简凡一起擦擦桌子。
“啊。”阿公艰难地发出一个单字音节,扯了扯向嘉洋的衣服。
“怎么了?”向嘉洋问。
阿公伸出手,干枯如老树皮的手指上全是岁月的痕迹,在向嘉洋眼前晃了晃,比了个“一对”的手势。
两拇指还抵在一块,贴了贴。
向嘉洋一下咳嗽起来。
“在说什么?”陈述走过来。
向嘉洋看他:“阿公问...”
“嗯?”陈述没听清,压下腰,“什么?”
“阿公问我们是不是一对。”向嘉洋脆生生道。
“....”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阿公问的。”向嘉洋欲盖弥彰道。
陈述顿住,说不上来是无奈还是什么,他站在那没动,笑着对阿公摇了摇头。
阿公却开始了一串有些激动的演绎。他先是高高举起手,拔地而起,又指指眼睛,做了个把什么东西推到脑门上的动作。
向嘉洋连蒙带猜:“...是说人吗?”
他两指并拢做小人走路状。
阿公“啊啊”地点头。
“戴墨镜?这么高?”向嘉洋说,“萧思越?”
阿公在琢磨向嘉洋的嘴型,好像对了,他又继续比划,这次是指着喉咙,然后大概举了个高度,再伸手在胸前划了一圈,书写状,像是画画的姿态。
恰好向嘉洋听陈述介绍过,萧思越爱人是个艺术家。
这么搞完向嘉洋懂了,他给陈述翻译:“阿公的意思是说,萧思越和赵音澜是一对儿,他见过的。他问我们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就是...两个男生。”
阿公继续比划,这次是平举两只手,交互,向嘉洋有些看不明白了,干脆照着自己的想法翻译:“阿公说我们看起来很般配。”
尽管理智告诉向嘉洋点到为止,但是风铃岛的空气这么美好,他这么年轻,大着胆子瞎撩一下又有何妨?
“嘿嘿。”向嘉洋傻笑一声,自己找补,“阿公好像对我们很好奇。”
陈述看着向嘉洋,反问:“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
“我们般配吗?”
“...”
向嘉洋耳朵瞬间烫了,山芋被丢回手里的滋味犹如坐过山车。
陈述倒是没有等向嘉洋回答,他和阿公比划了下,也直接开口道:“误会了。”
高手。
陈老板是一个高手。向嘉洋想。
他不免有些失落,虽然这也没什么,但陈述义正言辞说阿公是误会他们了,撇清关系,向嘉洋还是有些挫败的。
路漫漫。
阿公指了指车,觉得奇怪。
不是一对,怎么会这样?
“‘如果’会比划吗?”陈述忽然问。
“如果?”向嘉洋回过神,“假如的情况吗?这样。”
他做了个动作。
陈述点头,继续:“‘更好’呢?”
向嘉洋不知道。
他现搜的。
有手机就是好,向嘉洋马上找了个教学视频。
陈述:“就这两个词,你告诉阿公。”
向嘉洋愣了。
什么意思?
如果,更好?
向嘉洋虽然不解,但照做。
阿公露出震惊的表情。他看看路边停着的车,又看陈述帮向嘉洋拎着竹箩筐。
他懂了。
如果他们是一对,陈述会做得比现在更好。
可能就不止是送他回家那么简单。
阿公忽然拦住了向嘉洋。
“慢点阿公。”向嘉洋很怕阿公摔倒,赶紧抓住老人家的手臂,“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