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母亲们又一次抛下我出发度假,她们不喜欢外人进入家里,只?有钟点工会?定时来家里打扫和为我做饭。
我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大房子,不爱热闹,不爱外出,只?有奚蓉会?没事来找我玩。
即便这样,我还是觉得孤单。
后来学校组织了活动?,让我们有机会?和其它城市的学生们通信联系,我正是在这个活动?里交到了笔友,由此?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写信之路。
她失去了母亲,而我当时在安静到几乎没有其它声音的房子里,坐在沙发上,正对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两个孤独的孩子依靠几页单薄的信纸抱团取暖。
关兰并不孤独,她在温柔之外,总有着难以遮掩的锋芒和肆意。
我只?是不聪明而已。
到了我这个年纪,多少会?有自己的判断,即便是信任的人,也不会?全?听全?信。
梦中的我看见窗外一架飞机穿破云层,留下白?色的长尾。
这张书桌上还放着我的日程本,看日期我还在上大学。
前些日子我会?坐在书桌前,是因为拿到了张若安的赠与协议。
理山市。
这个在我记忆中没有存在感,却和谜团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城市。
我决定赴完张若安的约,就要去理山的那套房子看看,按照我的习惯,或许那些信件还在。
梦境外对峙的一人一鬼气氛紧绷。
“姐姐不会?真?的不知道吧?那就让我一样一样告诉你。”
关兰一步一步地?向女人迫近,眼里带着好?整以暇的笑?意。
“告诉你,我是怎么让露露相信我,又是怎么割开她的手腕,放了血,将你召唤出来。”
“如果不是那本古籍,姐姐你以为你会?有回来和我争露露的机会?吗?”
“不过我好?奇的是,明明我早就停止供奉,还将大部分东西销毁,连留下的那点媒介都封存了,还请人做了法,下了禁制。”
“你怎么还能留在这里,缠着露露呢?”
“而且献祭没有完全?成功,对吗?不然——”
关兰温柔地?笑?着,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者,柔和甜腻的声音忽然语气一转。
“姐姐为什?么不敢睁开眼睛呢?”
长发女人沉默着,紧闭的双眼睫梢微颤,蝶翼翩然后,是空洞的眼眶。
她声音冷然,像是冬雪砸落,簌簌有声。
“你想说什?么?”
关兰懒懒地?退后,坐在床边,端详正在梦乡中寻求真?相的人。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触碰辛露的脸颊。
原本已经退避到墙边的女人忽然出现在她身旁,将她的手打落,同时还伴随着冰冷的警告。
“别碰她!”
“嗤。”关兰看着被打红的手背,神态却更加温柔且笑?意盎然。
“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她不以为意地?收回手,眉眼越弯。
“大家都说活人争不过死人,可姐姐是不是忘了,露露根本想不起来你是谁。”
女人将唇角往下抿,冷硬地?反驳道:“不会?的,她会?想起我的。”
“噗嗤。”关兰只?觉得好?笑?,语调依然温柔,内容却尖酸起来。
“就算想起来了又能怎样?”
“你要让她就这样,和你躲躲藏藏地?过一辈子吗?”
“你不知道吧?她为什?么会?忘了你。”
她站起来,俯身看辛露的睡颜,不在乎一旁眉头紧皱的女人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关兰看得很?专注,唇边始终带着偏执古怪的笑?意。
“嫂嫂确实很?爱你呢,如果你还活着,我当然没法和你争。”
她毫不在意这么近的距离,这样大的音量可能会?吵醒熟睡的人,又或者...她知道辛露不可能就此?醒来。
“每想起你一次,她都会?因为痛苦再次忘记呢,可她实在爱你,每一次忘记以后,都还能再次记起你。”
“你知道那段时间她是怎么样的吗?”
关兰的神色不见心?疼,倒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唇角越发往上翘了。
“她睡不着也睡不好?,精神总是混乱的,住院的时候哭着醒了,又哭着睡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做梦还是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