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除了忘记一切的我,还记得的她们都一遍遍地咀嚼着回忆。
妄想回到三年?前,在那个清晨站在我的家门口,拦下马上要?出发的我们...
纸星星是我在被子里?用纸巾偷偷折的。
多年?不折了,好在肢体记忆还留着,作为我唯一擅长的手工活,它的折法好像刻进了我的dna。
哪怕我完全不看,也不耽误手上的动作。
现在奚蓉对?着纸星星发呆。
然后她握着那个纸星星,哭得稀里?哗啦,将头埋在我被子里?,还要?伸出一只手摇摆,示意?她没事。
为什么?哭呢?
我有些无奈,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她伤心什么?呢?
我都忘了,不是吗?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这些话我不能说,因为奚蓉嚎得更大声了,好像我得了绝症,马上要?不治身亡了。
还好这里?是医院,最不缺绝望痛苦的哭声了,不会有人因为她的嚎啕朝这个房间投来异样的目光。
只会让人觉得我命不久矣。
我如实向她表达了,她气?得拿哭成眯缝眼?的眼?睛瞪我,有点滑稽,我偷偷摸了一下口袋,没发现手机。
“你手机在我这里?。”奚蓉哑着嗓子愤愤地告诉我。
哎呀,被发现了。
我老实地当一个病人,靠坐在枕头上,拿眼?睛瞄滴速调节器。
奚蓉臭着脸,恶声恶气?。
“别看了,这瓶挂完还有一瓶。”
小动作被发现,我乖巧地点头,“嗯嗯。”
“疼不疼?”奚蓉忽然去碰我的手,她的体温有些烫。
我才发现手背扎针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溢出来不少血,瞧着有些吓人。
其实不疼,虽然我很怕疼,但是现在却没办法感受到身体的疼痛。
那根针不像扎进我的手背,像扎进一根毫无关联的青紫色塑料管里?面。
只是看着奚蓉的脸色,我继续点头。
“疼的。”
凉风拂过?手背,我抬眼?去看窗上的影子。
祂不见?了。
一滴滚烫的泪落在手背的血迹上,我诧异地看过?去,才发现是奚蓉在哭。
她一声不吭的,只有眼?泪接二连三,像下不尽的雨。
“露露,你要?好起来。”
我在她颤抖的气?声里?分辨出这句熟悉的话。
“我很好啊,我没什么?不好的,你又想什么?呢?
别担心,我可能是刚刚吃完饭,血糖还没供应上来才晕倒的。”
她还是哭,默不作声地拿纸巾给我擦掉针眼?附近的血渍。
“其实我前段时间背着你偷偷熬夜了,还通宵了...”
我见?不得她哭,绞尽脑汁地想出了这个理由。
“手机太好玩了,我不敢让你知道。”
我吞吞吐吐地说,以为自己演得很好。
所以不是因为那场车祸,也不是因为精神创伤,我可能...只是低血糖,或者前段时间睡不好导致的。
不是奚蓉的问题。
她再哭下去,我也要?忍不住哭了。
眼?眶微热,奚蓉哭得伤心,我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慌张地移向一旁的白墙。
直到寻到长发的影子,我才不自觉松了口气?。
祂原本是倚墙抱臂站着的,直到察觉我的目光,祂才忽然抬起手。
墨色的蝶影纷飞,落在窗影里?,变成一朵花,一捧花,又散成无数星点。
而有棱角的星星们聚拢成一朵墨云,云中落雨,雨在踢脚线上长成了一丛花。
勿忘我。
有点浪漫了。
我好像没那么?想哭了,于是伸长了手想去够床头的纸巾,偏偏还差一寸。
风推开窗,掀起窗帘,我恍惚听见?有风铃脆响。
等?我回过?神来,那包纸巾已经被风推到我的手边。
我叹了口气?,接连抽了好几张,统统递给奚蓉。
她好像不是不想停,是刹不住了。
奚蓉接过?我的纸巾擦干脸,但眼?泪继续流下,让她的努力都成了白费。
“嗝,我没事的...呜,露嗝、露露你不许熬呜...嗝夜,听、听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