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兰的来电。
对不?起,我不?想接。
手?机孤独地在桌面腾挪了位置,振动与响铃在停歇不?到几秒后就?再度响起。
最终我还是接了。
“露露,露露你没?事吧?”我听见关兰急切又温柔的声音。
如果是从前,我一定会因为?好友的关心感到温暖。
可是关兰,我该如何面对你?
面对张若安口中偏执疯狂、残忍冷漠的你,同我所见所知全然不?同的你。
你还同从前一样?吗?
人果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我、我没?事。”我感觉嗓子发紧,连说出口的话都带着难以圆融的僵硬。
奚蓉其实才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是我永远会坚定不?移信任的好友,是同我没?有半分社?会亲缘血缘关系的家人。
我同关兰是怎样?认识的?
我早就?记不?清了,只记得?关兰找上门来的时候,我问过她,而她用伤心欲绝的眼神看我。
于是我就?不?好再追问下去了,我对答案的寻求,也许会给?被遗忘的人带来二次伤害。
如今,早已被我放弃的过去变得?扑朔迷离,连带着未来也被笼罩在迷雾中,让人看不?分明了。
我庆幸这是电话不?是视频,只凭借声音,关兰无法揣测我全部的心情与想法。
“露露的嗓子是不?是又上火发炎了?我不?在家你是不?是又买一堆泡面凑合了?”
我听见关兰叹了口气,充满无奈,语气一如既往地亲昵。
“你啊,不?能总是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啊。”
这两年来我们太过熟稔,以至于当她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我下意识摇了摇头,哪怕她看不?见。
“没?,我刚睡醒。”声音微哑,我随意给?自己找了个解释。
“露露昨晚上又晚睡了?”
关兰温柔的声音带着不?满,我完全无法想到这样?的她会剥去蛇皮,再将血淋淋的蛇尸放进张若安的书包里。
睡眠不?充足的情况下,我会有些起床气,关兰知道?这一点,她或许是将我的冷淡归咎为?没?休息好上。
我抿了下嘴唇,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关兰,只能低低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复。
关兰对我总是温柔体贴,似乎从来都不?会生气一样?,哪怕这时候她也不?会像奚蓉一样?跳脚生气嚷嚷着,“你再不?早睡就?要完蛋了,三十七岁还把自己当十七岁青春期呢?”
她只会轻轻叹一口气,充满无奈和纵容地问我,“今晚不?熬夜了好不?好?”
我恍惚觉得?这样?的语气有些熟悉,很快我想起刚刚的幻觉,那个递来勿忘我的女人。
轻轻吸了口气,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我不?能馋关兰的美?.色以至于大脑将她当成我幻觉里暧昧对象的模版吧?
悄悄咽了口口水,我听见关兰担忧地问:“露露这是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我刚刚后反劲,被先前做的噩梦吓了一跳。”
睁着眼我就?开始胡说八道?,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电话里传来关兰的轻笑?声,她连笑?也是柔柔的,毫无攻击性,能让人完全放下防备。
‘露露,她的思维不?正常,学习心理只是为?了如何更好地伪装成正常人,她从一开始就?是个疯子。’
张若安的话不?经意又在我脑海中响起,我感觉耳朵嗡鸣,听不?清关兰都和我说了什么。
我只知道?,她似乎在安慰我,就?像从前一样?,像这两年里,每一个我被噩梦惊醒的凌晨或者午后,关兰都会及时赶来,陪着我,安慰开导我。
鼻翼快速翕张,我感觉鼻头一酸,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明白,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从前以为?美?好平静的生活似乎只是假象,世界的黑白瞬间颠倒,让我无法接受自己始终生活在谎言里。
关兰对我的好,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两年来朝夕相处的友情并不?作假,我终究还是没?忍住。
“兰兰,你...没?有事情瞒着我吧?”
出口的话轻了又轻,我害怕她的答案,又期待她的回?复。
告诉我,只要将全部真相告诉我,哪怕是讨厌我也好,只要把一切坦诚,我愿意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嗯?怎么了?露露怎么忽然这样?问。”
关兰声音依然温柔,或许是心里存了疑虑,我便觉得?她的态度冷了几分。
“我...”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毕竟我也不?可能出卖将自身遭遇告诉我的张若安,和意外被我知道?两人纠纷原因的奚蓉。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哑声问她:“兰兰,我们之间的相处,会不?会让你不?开心?”
空气忽然沉默,电话也安静了几秒,我才听到关兰说话,只听着声音,我便能想到她蹙着眉,目光温和而不?解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