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那么凶,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的委屈和伤痛全部发泄出来。
宋妈妈悄悄退出房间,留下两个女孩相拥而泣。
等南昭哭够了,宋枝拿来热毛巾给她擦脸,“好啦,再哭伤口该疼了。”
南昭抽了抽鼻子,眼睛红得像兔子,“……你真的烦死了。”
“是是是,我烦死了。”宋枝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躺下休息会儿?医生说要多静养。”
南昭乖乖躺下,但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似乎怕一闭眼这一切就会消失。
宋枝坐在床边,拿出语文课本,“我念给你听?”
南昭点点头,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宋枝开始朗读《赤壁赋》,声音轻柔得像在讲睡前故事。
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南昭的睫毛渐渐垂下,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宋枝轻轻合上课本,正准备离开,手腕却被一把抓住。
“别走……”南昭半梦半醒地嘟囔着。
“我不走。”宋枝重新坐下,“睡吧,我在这。”
南昭的唇角微微上扬,很快沉入梦乡。
宋枝望着她平静的睡颜,心里某个角落变得无比柔软。
这个平日里浑身是刺的女孩,睡着时竟像个毫无防备的孩子。
养伤的日子过得平淡而温馨。
南昭的肋骨伤需要至少六周才能痊愈,期间不能剧烈运动,连咳嗽和打喷嚏都要小心。
宋枝几乎成了她的“专属护工”,端茶递水、辅导功课、甚至帮她梳头。
“我自己来!”每当宋枝想帮忙时,南昭总是这样抗议,但往往拗不过宋枝的坚持。
一周后的周末,宋枝发现南昭坐在书桌前,对着数学作业皱眉。
“怎么了?”她凑过去看。
南昭迅速捂住作业本,“没什么!”
但宋枝已经看见了——那是一道不算难的代数题,但南昭的解题过程乱七八糟,最后得出了一个明显错误的答案。
“这里,”宋枝指着其中一个步骤,“应该是乘以2而不是除以2。”
南昭的耳朵红了,“……我知道,只是笔误。”
宋枝眨眨眼,“真的吗?那下一步呢?”
南昭咬着笔帽,半天没动笔。
宋枝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看不清黑板?”
南昭的肩膀垮了下来,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嗯,有点。”
“天啊!”宋枝惊呼,“你怎么不早说?你近视多久了?”
南昭别过脸去,“……不知道。反正坐前排也能勉强看见。”
宋枝心疼得不行,“明天就去配眼镜!”
“不要!”南昭像只炸毛的猫,“戴眼镜丑死了。”
宋枝这才明白她在别扭什么,忍不住笑了,“谁说的?戴眼镜可好看了,特别有学问气质。”
南昭狐疑地看着她,“真的?”
“骗你是小狗。”宋枝举手发誓,“而且你知道吗?看不清黑板不是你数学退步的原因,是你太要强不肯说。”
南昭气鼓鼓地扔下笔,“……烦死了。”
第二天,宋妈妈请了半天假,带南昭去眼科医院检查。
结果令人吃惊——南昭居然有300度的近视加100度散光。
“难怪你总是眯着眼睛看黑板。”回家的路上,宋枝看着南昭鼻梁上的临时试戴镜架,“这样能看清吗?”
南昭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树叶原来有这么多细节。”
这句话让宋枝和宋妈妈同时红了眼眶。
配镜师推荐了几款镜框,南昭看中了一副黑框的,但价格让她却步。
“太贵了……”她小声说。
但其实也就两三百的价钱。
宋妈妈直接拿出信用卡,“就要这副,再加一副备用的。”
南昭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望着车窗外,眼镜后的眼睛亮晶晶的。
新眼镜要三天后才能取,但临时试戴镜已经让南昭的世界变得清晰起来。
回到家,她迫不及待地翻开物理书,惊讶地发现公式里的下标数字都能看清楚了。
“原来α粒子是这么写的……”她喃喃自语。
宋枝凑过来,“什么粒子?”
南昭指着课本,“这个符号,我一直以为是β,原来是α。”
宋枝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所以你上次期中考试那道题……”
“就是因为看错了符号。”南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点不好意思,“不然我能拿满分的。”